第四十章中卷完(1/2)
苏州府与广宁府一南一北,无论燕回的日子过得多么水深火热,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到谢溶溶耳中,况且她现下有了新玩伴。
杨裳被刘峥带来苏州,把她送到谢家,连门都没进,只说三日后来接人,又马不停蹄地原路返回。杨裳Ga0不懂他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她趴在谢溶溶耳边讲悄悄话,
“你看他,吓不吓人?”
谢溶溶抻着脖子从门里看出去,只见那位禹世子正要掀帘上马车,冷不丁回头和她对视上,吓得谢溶溶缩着脑袋回来点头,“吓人。”
长得好看,不敢多看。
杨裳估m0着刘峥走远了不会回来,说话也放肆开,“不过我不怕他,他在外面再怎么牛气哄哄,回到家来还得给我伏低做小。”
谢溶溶问,“为什么呀,你揪着世子什么把柄了么?”
“没,”杨裳豪气地一挥袖,“刘峥怎可能露马脚?我是他大嫂,他敬我不是天经地义?”
谢溶溶捂嘴笑,“世子没有定亲?就这么只身跑到金陵来,你不是说王妃最疼二公子么?”
杨裳对此事也一头雾水,她含糊不清,便不想提刘峥的事,跟在谢溶溶旁边随她去看屋子里的摆设,指头戳着不倒翁的肚子,趴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些金陵的琐碎,不可避免地把秦氏和肖盈都骂了个遍,有次在街上碰见还跑来找她的晦气,站在门口说了半天酸话,没想到下一刻刘峥撩开帘子露出张冷YAn的脸,他半点没客气,一人推了个大马趴,还嫌她们挡路。
“真解气,你是没看到!”杨裳抱恨,“隔日雎宁郡王就闹上门了,我那个小叔子也是底气足,让人把大门一关,耳窝窝塞俩棉花团子,直接回屋里睡觉去了。到底是先帝的亲侄儿啊,据说当今也对他依赖的很,等闲不让他出g0ng。”
谢溶溶笑倒在床上,“还真没别人有这个底气。”
杨裳突然想到什么,手指一缩,偏过头看她,“对了,那位经常传信的燕公子……”
谢溶溶心一下吊起来,不由自主地坐正身子,她没给杨裳说过她和燕回的交集,生怕她听了什么传闻,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她佯装镇定道,“燕公子怎么了?他前些日子回北边去了,听说是梁王病重。”
杨裳若有所思,“那倒说的通了,不过也不对啊……”
谢溶溶没听清,移到她身边倒了杯茶推过去,“什么不对?”
杨裳挠着头道,“不是说他不得梁王喜欢么,才远远打发到南直隶来……”她看向谢溶溶,眼神清澈,“刘峥前日回来说,g0ng里收到两封北地的来信,都是请封的折子。”
“两封?”
“是两封。一个是退位,由嫡子继任王位。一个是请封,封三子,是那位燕公子吧,为世子。你说怪不怪?还替他告了长假,说是要定了亲再回京,这消息还没传开,我先说给你听。”
葱白的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愣什么神呢?水都洒了。”
谢溶溶冷不丁回神,就听见杨裳喊侍nV拿抹布来,茶水洒了一桌子。杨裳去牵她到床上坐,疑惑地把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咦?你手怎么这么冷?”
谢溶溶脑子里一团浆糊,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在听见方才的消息时,那种心噌地凉了的滋味。她几乎六神无主地环视着屋子,无论是床边的金鱼缸子,还是桌上一排摆开的泥塑娃娃,又或是绑在帘子上的风铃,挂在墙上的兔儿面具,一切的一切,都有了那人的影子。
都说今年是个暖冬,眨眼到了十月中,南方不见一丝凉意,每日晌午日头高高挂在天上,挤得云也不剩丁点,没了蝉鸣鸟叫,空寂得像是时间都静止了。人也不例外,一个赛一个懒散,江边河畔的酒馆茶楼生意稀缺,掌柜的靠在门边打哈欠,和小伙计吹嘘去年在御街上看兵马大归,旌旗战鼓铠甲银刃,那骑着高头大马昂首在最前面的大将军英姿B0发,只可惜造化弄人,被围Si在西北边疆的叛城里。
掌柜的吐出一嘴瓜子壳,问,“诶,你不也是西北人?”
小伙计麻利地擦桌摆凳,C着口朴素的乡音,“俺家在张掖,离着大同还有好些地方。”
掌柜最远就到过湖广,在他眼里朔北和西北都大差不离。正说着,门口马蹄嘶鸣,来人肩宽T壮,一脸糙乱的胡髭,穿身灰扑扑的曳撒,脚底的皂靴磨得跟快平了,一进门就把酒葫芦扔给他,
“打二两酒。”
掌柜忙不迭接过,喜笑盈盈地跑到酒缸边,还不忘和他套近乎,“沈大人今日来得早啊?”
沈之逸抻着腿脚靠在墙边养神,小伙计凑上来给他倒茶,也只抬了抬眼皮儿,“新招的伙计?”
“哪儿啊,先前那个,回老家大半年给他爹娘治丧,这不才回来,确实用得上手又勤快,我就给口饭吃。”
沈之逸皱眉思索了一阵,实在想不起来,拿了葫芦往桌上拍了几个铜板。掌柜点头哈腰要送他出门,却见他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眼睛也不打瞌睡了,问,“原老头儿?”
掌柜愣了下,应声道,“啊对,没错,”把人推到他面前,“就这小子,上月我带他去找您,碰上个老爷说都哪辈子的事了,又让我把人带回来了。”
沈之逸骂了句粗口,抓J崽子似的把人一提,挠挠头又塞给掌柜的一吊钱,“审了再说。”
小伙计被一路提溜到兵马司,往戒律房里一扔,还没等沈之逸开口,被墙上挂着的刑具吓得倒豆子的,没会儿就把自己祖宗三代都交代得底儿掉。
见他一脸肃容,两膝一软跪倒在茅草上哭诉,“大人,小人把知道的都说了,小的真的是良民,不信您看……看这户籍……”
沈之逸挥手打断他的哭嚎,“那原老头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他平日里嘴紧的很,问他在哪儿供贵人也不说,只有喝了酒嘟囔两句,咱们才知道他在大将军府上做事。小的和他都在张掖呆过,掌柜的瞧不见时他还会赏我俩子儿。去年冬天冷得很,店里没剩几个人,我给他打完酒时人醉得都起不来了,就听见他说,说……”
“马不骟要配种……配、配他娘个腿,老子让它疯,它就得疯……”
小伙计看他又拧着眉,x1x1鼻涕问,“大人见过原老头么?”
沈之逸不耐烦,“老子要见过那王八孙子,早给他扯着蛋揪出来了。”
小伙计嚅嗫道,“他……他应该不是张掖人,口、口音不太对。我听着像是朔北一带,也问过他,他说去张掖前,在北直隶养过马……”
沈之逸猛地坐直了身子,电光石火间,脑中划过三月初某一晚从燕府的台阶上滚落前的余光一瞥,想起来敬廷生前曾邀他去府里看马,有人那时说过,
“我名下有一处马场,在应昌一带,得空请沈兄与敬兄去玩个痛快。”
他心底发凉,小伙计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张张口嗓子g哑地说不出话,他灌了两口辣酒,一抹嘴巴目光犀利地看向他,
“把嘴闭严了。”
小伙计战战兢兢地走后,沈之逸身子倒跌在椅子里,一手捂着脸艰难地喘气。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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