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缘由(2/2)
不枉自己偷偷出手,干掉那两个嘴碎的外门弟子——其实也算不上门人,连內门都没进,顶多算个杂役,隨处可见的消耗品而已。
死了正好能嚇唬嚇唬下面的人,又能作为藉口多搜刮一阵,一举两得。
不过说起来,船里那几株大药该怎么办?真就上交,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不然门主哪会允许我把这玩意开出来,要是能想办法搞一点走就好了……
“大人,底下那帮人说……给您留七成。”
红脸膛管事林贺弓著腰走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李朔“嗯”了一声,指间的芦苇叶被捻成碎末,隨风飘进江里,瞬间被浪涛捲走。
他望著码头上来往的人群,挑夫扛著货捆匆匆走过,渔妇蹲在石阶上剖鱼,银亮的鱼鳞溅在石板上,腥气顺著风飘过来。
他在想,等收完这波,要不要再“丟”两个外门弟子出去,最好是那种平日里爱抱怨、大家都有印象的——死的人越多,下面的人越慌,交的银子就越多。
而且接连出事,上面才会觉得此地凶险,给他更多的资源倾斜——说不定还能申请调配船上的那门大炮。
有了那玩意,別说岔河集,就是周边的县城也得乖乖交钱。
毕竟最近的流言越来越广,赤臂门的行事已经引起了眾怒,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必须得早点攒够钱。
可这念头刚起,又被他按了下去。
若是真的接连两次动手,即便手法再乾净,也难免留下痕跡,还容易真的破坏掉赤臂门积累的威望。
万一那些被欺压的商户觉得赤臂门不过如此,再串联起几个潜藏的高手突然反扑,赤臂门根基深厚或许现在暂时倒不了,但以他这点道行,未必能全身而退。
再说,岔河集的油水就这么多,颳得太狠,鱼死网破反而不划算——这艘钢铁船虽坚固,真被人点了火,在水上可无处可逃,总不能跳江游著跑吧?
“七成太少。”李朔淡淡道,目光扫过甲板上巡逻的门徒,他们的影子被暮色拉得老长,“让他们留八成。就说……我要拿这些银子去请执法队过来,顺便检修船上的蒸汽机,免得机器坏了。”
林贺心里一哆嗦,那蒸汽机上个月才请专人修过,油光鋥亮的,这分明是李朔想多扣银子的藉口。
但他半个字也不敢反驳,嘴上连忙应著“是”,转身要走,又被李朔叫住。
“你那笔『后路钱』攒得怎么样了?”李朔看著他,眼神像淬了冰,仿佛能穿透他的衣服,看到他藏在靴子里的银票,“別告诉我还藏在船底的暗格里,那地方潮,银子都该长霉了。”
林贺额头瞬间冒了汗,强笑道:“快、快够了……还差点。”
他哪敢说实话——这些年借著看守轮船的便利,他私藏的银子早就够在江南买处带院子的宅子,当地主安稳度日了。
只是贪心不足,总想著再多捞一笔,最好能等李朔升了职,自己接过这船的掌控权,等到赤臂门出事,就能连船带货一起变成私產。
至於赤臂门不会出事?那可能性太小了。
林贺早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比底下那些没见过市面的“打手”清楚——炼体阶段的武者再强,也挡不住火枪齐射,更別提现在还有了威力更大的火药。
赤臂门是兵多將广,但以如今这般欺压百姓、搜刮无度的行事风格,迟早得碰上硬石头,撞个头破血流——
除非门主真的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就传说中的炼神境。
那种境界才是真正的棋手,能在战场上纵横睥睨,否则,再强的炼体武者,也能被人群堆死。
所以,当赤臂门开始发疯时,林贺就开始准备退路了,只是一直在等挣到足够的钱,才拖了一天又一天。
可钱哪有真的挣够的时候?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直到今天,看到那两具摆在甲板上,,肚子被剖开,內臟流了一地的尸体时,一直天不怕地不怕,手上沾染了不止一条人命的林贺突然怕了。
这世道,狠人太多,保不齐哪天就有人摸上船来,把他像那些尸体一样钉在船板上。
就像刚刚,他还因酒劲在街面上大发酒疯,以前也得罪了不少人,没有斩草除根,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差不多就收手吧。”李朔没戳破他,转身往驾驶室走,金属踏板被踩得咚咚响,像敲在林贺的心上,“这船……快载不动这么多脏事了。”
林贺愣在原地,看著李朔的背影消失在舱门后,心里像被猫抓似的。
连门內的真传弟子都有些底气不足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扭头看向江面,暮色渐浓,远处的渔船开始点亮渔火,一点一点,像星星掉在了水里,忽明忽暗。
“不过都还没人跑,应该还没有多大的问题吧?”林贺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
他想起货舱里堆著的药材铁箱,那些箱子沉甸甸的,锁扣上还印著赤臂门的狼头图腾,晃得他心头髮痒。
脚步在原地挪了挪——再干最后一次,就一次。
等拿到这次的分成,就趁著夜色往南走,去大城市,把银子换成铺面和土地,再也不碰这江湖的浑水。
这天下,越发变得让人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