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抢(1/2)
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絮,沉甸甸地压在岔河集的码头上方。
咸腥的水汽裹著鱼腥气漫过来,冻得刘胜牙关都发紧。
从凌晨鸡叫头遍就猫在这儿,到如今甲板上的巡逻队换了三拨人,铁靴碾过钢板的“噔噔”声却像钉死的钟摆,一刻没停过。
“妈的,跟铁桶似的焊死了?白天摸鱼时不见你们这么上心。”刘胜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指尖无意识地抠著草垛里的碎石子,指甲缝里嵌进不少泥灰。
他盯著不远处那艘黑沉沉的渡轮,船身裹著三层厚钢板,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別说窗户,连条通风的缝隙都没留,活像口漂在水上的棺材。
聂政那套匿踪步是厉害,能借著阴影消弭声息,在正面搏杀时只要敌人一不小心就能衝到其视野死角,完成正面暗杀。
可对上这种密不透风的铁壳子,再高明的步法也成了摆设。
硬闯?他还没活够。赤壁门那群人可不是镇上的土混混,巡逻的个个练过,据说炼骨境的李朔就在船上——对方人多势眾,自己衝上去,怕不是要被拆成八块。
原本的计划多顺溜:趁夜摸到船边,顺著铁链爬上去,找个巡逻的落单货,扒了衣服换上,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底舱。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群疯子晚上竟把铁链收了个乾净,铁链坠在船舷边的“哐当”声都听不见,就不怕夜里起浪把船冲跑?
现在想上船,只剩潜水爬船壁一条路。
可聂政的本事偏在正面搏杀,匿踪步是用来在打斗时钻空子的,真要悄没声息摸过去,怕还没够著船帮,就被瞭望塔上的人瞧见了。
更要命的是神元——他这点存货,只够聂政附体一次,哪经得起耗?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刘胜终於咬著牙撤了。
沿著码头边缘的浅滩往回走,湿泥裹著石子硌得脚底生疼,走到半路,他猛地顿住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不对。
赤壁门搜颳了全岔河集的药材,少说几百斤,一群练武的哪用得完?总不能堆在船上发霉。
这群人眼里只有银子,绝不可能把宝贝烂在手里,肯定要找地方脱手分赃。
自己怕被围攻,不能硬闯,那等他们运出来的时候动手,不就行了?
刘胜越想越热,攥紧了拳头。他就不信,这批药材运出来时,还能布下天罗地网!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长。
在一夜未功成之后,抢药材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等到抢药材,而是混杂了很大部分的个人情绪了。
接下来两天,刘胜死死盯著码头。
赤壁门的人倒是天天走动,有採买油盐的,有换班值守的,甚至有勾肩搭背去酒楼的,可连个药材的边角都没露出来。
直到第三夜,乌云把月亮遮得严严实实,连星星都没剩几颗。码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混著木轮碾地的“咯吱”声,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刘胜猛地从货箱后支起身子,心臟“咚咚”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借著远处灯笼昏黄的光,他看见那个红脸膛的管事林贺正站在几辆盖著黑布的推车前,扯著嗓子呵斥门徒:“都给老子快点!磨磨蹭蹭的?”
那些推车的木轮陷在泥里半寸多深,车板被压得微微弯曲,显然装得极沉。
偶尔有夜风吹过,掀起黑布的边角,能瞥见里面露出的药草包,用粗麻绳捆得整整齐齐,透著股熟悉的苦涩味。
“总算来了。”刘胜屏住呼吸,指尖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指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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