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歷史沿革和锦衣卫的隱忧(2/2)
“諭工部,以联通顺天府內各县乡村镇为目標,规划道路修筑计划,由路政营利用京师蜂窝煤炉渣广筑道路。”
“諭宝钞司,每月从蜂窝煤场盈利中提取一成;諭內承运库,於京师销售蜂窝煤各处住税款项,每月提取五成,两者合併作为路政营筑路经费。”
炉渣在后世蜂窝煤盛行时,就是一种广泛的铺路材料,能有效的防止泥泞。
京营被朱由校抽走了一万二千人的选锋,又抽走了一万人的工程营,眼见著瘦身下来,如今再抽五千人组建路政营筑路,也算废物再利用。
现在蜂窝煤场日產量达到了五十多万个,每日纯利可达八百多圆,每月拿出一成,也有两千四五百圆。
大明商税税率是三十税一,在实际徵收中,加上官吏盘剥陋规,实际税赋往往要超过30%,蜂窝煤的生產、销售渠道全部由朱由校掌握,採取是十税一的税率,虽说税率高了,各店铺的实际负担反而降了下来。
截止到现在,蜂窝煤住税一共收了三千一百多两银子,一半也有一千五百多两。
两者相加,每月至少有四千圆用於筑路,能够保证筑路资金不断,也算是另一种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李若涟离开后,朱由校站在山腰小院门口,又將自己所发諭令在心中过了一遍。
这事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是直接让锦衣卫上门,这是以前的办法。
甚至可以参考现在煤炭振业所与锦衣卫巡捕局一个下处罚、一个执行处罚的配合模式,由顺天府巡视全城各处开具处罚文书,然后移交锦衣卫执行。
手段简便易行,但始害无穷,朱由校再三思量之后选择了放弃。
他是大明皇帝,遇事就必须考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对皇权的影响。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更直白一些,是除了皇帝,谁都无权命令锦衣卫。
现下蜂窝煤是皇帝高度关注的事情,煤炭振业所又是皇帝亲建的新衙,锦衣卫配合煤炭振业所行事,全城都在还能大体说得过去。
可锦衣卫根据顺天府的文书,去执行处罚,这个性质可就变了,有了顺天府开口子,时间一长,是不是以后哪个衙门都能如此呢?
另外,改革之后的锦衣卫,权力依旧过大,刚登极是因为要摁著东林猛削,当然是哪个机构用著方便就用哪个。
隨著朝局稍稍平缓,朱由校便注意到了锦衣卫的问题。
其本身就具有侦缉、刑讯、监视等权力,朱由校又將各种文武官员子弟恩荫放进了仪弯司,锦衣卫官校晋升也脱离了兵部,短期內肯定会极大的提高锦衣卫的行动效率,锦衣卫內部人员也会感念天子恩德,用心办事。
但这种模式延续下去,短则六七年,约摸十年左右的时间,就会在锦衣卫內部形成一股强大的抱团群体。
那个时候,锦衣卫虽名日天子亲军,其实稍稍努力下,也可以换个名字了。
比如,神策卫。
其实朱由校现在有些理解太祖皇帝,为什么非得给锦衣卫规定“恩荫寄禄无常员”,也理解后面诸帝为啥一直往锦衣卫里荫补官员子第了。
这哪是荫补啊,这是掺沙子,只要持续不断的往锦衣卫里添人,而且添进去这帮人至少还是个百户,那么在锦衣卫里就永远不会形成大规模的抱团群体。
就是吧,捏著鼻子往锦衣卫里补那帮文官的子弟,本质上也是在变相的削弱皇权,甚至到头来还得跟文官妥协。
归根到底,其根源还是在於明朝皇帝的基本盘太少,太祖、成祖皇帝一开始设下的上直二十六卫,就剩锦衣卫一个独苗苗。
也正是这种態势,皇帝才继要锦衣卫强势,但又不能让锦衣卫过强。
在朱由校观念里,锦衣卫以后就是一个特务加皇帝暴力意志的贯彻机关,巡捕局这种治安机构,最终都会跟锦衣卫分家。
想清楚这些,朱由校起步子,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看著光禿禿的山坡摇头。
为啥他非要推广蜂窝煤,甚至开大门允许所有人制售,植被覆盖率太低了啊。
现在的大山小山跟后世那种鬱鬱葱葱的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以朱由校这几天熟悉的几座山为例,全部裸露著山石,问就是树木都被砍走当柴火烧了。
这个问题其实从唐朝就开始出现,唐高宗永徽年间成书的《冥报记》就记载,“山东少林木,
松柏尤稀”。
唐时山东,指山以东,即中原,其后又经过五代宋元,中原华北地区的植被覆盖更加稀少。
站在皇帝的角度,水土流失和环境因素这些是管长远,就算是近处,植被多了,等到灾荒年景,老百姓啃树皮好岁也有得啃。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他现在绝对不敢启动什么植树计划,他只要敢种,老百姓在第二天,就能把树苗砍了拉回家烧饭。
“三哥,咱们真的要把所有银子都铸成小饼吗?”
徐赖子拿起一枚黑不溜秋的壹角银幣,左看右看,心里总是觉得不安生,紧接著又补了一句。
“这可是侯府的银子啊,三哥,咱动了可是要没命的啊。”
“而且而且”,徐赖子把手里的泰昌小饼翻了个身面,“这品相也太差了,根本没人要啊。”
此时谢老三也有些泄气,这特么翻砂铸出来的小饼和蜂窝煤铺子找零出来的小饼不一样啊。
“孙师傅,你这手艺可当不起那一成利的抽成。”
孙师傅闻言,冷笑一声,“谢老三,都跟你说了这些银圆的含银量最少得有八成,你不听,现在铸成这样,赖不到我头上。”
作为老私钱师傅,孙师傅可不光是他一个人在战斗,別人怕谢老三,他可不怕。
说这话的时候,孙师傅也在心里摇头,看来用翻砂法是铸不出那种精美银圆来的,还是得另寻他法。
当然了,这话他肯定不能跟谢老三说,问就一口咬死是谢老三乱改含银量。
谢老三听完也无可奈何,这孙师傅是他求著请来的,这人他也不敢动,就算铸造失败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给人送回去。
好在这次他学乖了,保险起见只是先融了五十两试试成色,损失还不算大。
又看了一眼手里黑乎乎的小饼,谢老三心里多了些颓废和悲哀,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踏踏实实搞点事业怎么这么难?还让不让人活了??
“三哥,那以后咱们出去收印子钱,那帮破落户要是拿二饼和小饼给咱们,咱们是收还是不收啊?”
徐赖子看著铸幣大业失败,脑迴路又回到了主业印子钱上面,问出了一个团队早晚要面对的难题。
“他们敢!”
谢老三眼晴一瞪,收拾不了孙师傅还收拾不了那帮人么,当年他往外借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银,
现在给他还回来添水的银圆,这不欺负人么。
天底下就没这种道理!
再者了,他要敢收一比一往回收这种银幣,估计侯府也绝对饶不了他。
想到这里,谢老三稍稍打了个犹豫,既然都这样了,要不—-就再把含银量再降低一点?
五成?
也別在京师里用了,直接拉出去换给乡野小民,那帮人能懂什么,就说这是朝廷定製。
只要打好时间差,还真能赚不少。
看著孙师傅离开,谢老三沉吟了一会儿,最终下定主意。
“赖子,再去拿两百两,这次咱们自己试试。”
“小五,你带点二饼出趟城,找那种偏僻集市看看,能则,不能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