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北方的信使(1/2)
第364章 北方的信使
冬季的卡斯顿,天总是灰的。
连著下了几日的细雪,城墙与街巷都被盖成一片浅灰的顏色,空气里瀰漫著冷意。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漫长,雪落得早,却迟迟不见回暖。白日里偶尔能透出一点光,也很快被厚重的云层吞没。
来自北边的寒风吹得厉害,旗帜在塔楼上猎猎作响。
卫兵们披著厚重的披风,靠在门楼下取暖,脚边的火盆只剩一层暗红的炭灰。
这座王都在战后的恢復得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快。
街道上重新有了许多商贩的叫卖声,与马车穿行的轆轆声混在一起,虽依旧冷清,却少了些之前的萧索。
只有那座新砌的石碑提醒著人们,战爭並未过去多久。
清晨,王城的大钟刚刚敲完第三下,北门的瞭望塔上便传来號角。
一阵低沉的铜声在城中迴荡。
巡逻队长抬起头,眯著眼看向远处。
冬雾间,一列长长的车队正在缓缓靠近。
那些骑士披著深色的披风,盔甲上覆满了冰霜,旗帜垂下,顏色暗得几乎辨不清。
“是塞尔维安帝国的纹章。”副官低声说。
他认出了那面旗银底黑鹰。那是塞尔维安帝国皇室的標誌。
消息很快被送进王宫。
很快,车队抵达卡斯顿北门。
卫兵列队迎接,长矛端正,披风被风捲起。
走在最前方的骑士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因长途跋涉而显得苍白的脸。他下马时,动作略显僵硬。
“我们来塞尔维安帝国。”他向守门军官奉上印书。
“奉奥古斯都陛下之命,求见瓦伦西亚国王查尔斯三世。”
守门军官翻看文书,点头示意隨从上前,低声道:“请稍候,王宫已派人前来迎接。”
皇太子阿尔布雷希特缓缓抬头。
他身形略显削瘦,眉目间带著明显的疲惫,但举止一丝不乱,带著一种帝国贵族惯有的冷峻自持。
风雪打在他披风上,他並未避,只是静静等著。
不远处,王国的骑队已出城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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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是瓦伦西亚的近卫骑士长,身披金边盔甲,语气恭谨:“陛下已得知阁下的来访,命我等引阁下入宫。请隨我来。”
阿尔布雷希特点了点头。
“我们路途遥远,途中多有劳顿,若能让他们暂时休息”
近卫骑士长答道:“陛下早有吩咐,王城西侧的府邸已备妥,我会派人引路。”
“多谢。”
皇太子顿了顿,又看了看周围。
街道两侧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远远地看著这支异国来的队伍,低声议论,有人猜测这是新的盟约,也有人窃窃私语“帝国的人怎么来了”。
队伍穿过主街,沿著石板路向王宫行去。
瓦伦西亚的骑士们骑在前方,手中握著长枪,神情平静。
阿尔布雷希特偶尔抬头,视线掠过那些陌生的建筑一雕的门窗、整齐的广场、旗帜上金色的狮徽。
他略微收紧披风,没有多言。
行至王宫外广场时,雪停了。
云层被撕开一条缝,灰白的天光落下,將整片石阶照得泛白。
广场上早已列好迎接仪式。
国王未出,威廉王子代表王室进行迎接。
阿尔布雷希特下马,与王子握手致意。
“殿下,久闻大名。”威廉王子语气平缓,“陛下稍后將在王宫会见阁下。旅途劳顿,请先歇息。”
“贵国的诚挚令人感激。”阿尔布雷希特微微頷首,“只是时间宝贵,我此行带有父皇的亲笔信,希望能儘快面呈陛下。“
“信请转交给我们吧。”威廉王看向他隨的侍官,“陛下会在议政厅等候。”
刻沉默后,阿尔布雷希特缓缓开:“那么,请带路吧。”
王宫的大门在午后的光下缓缓开启。
殿內焚著薰香,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木脂气味。金色的穹顶在火光下闪烁,王室近卫们在门口一字排开。
阿尔布雷希特迈入殿內,靴底的雪在地毯上化成一小滩水痕。
他脱下披风,交给隨从,整了整衣袍。
查尔斯三世坐在王座上,神情冷静。
他並未起身,只微微抬手,示意来客上前。
“塞尔维安帝国的皇太子。
,他的声音沉稳,语气既不冷淡,也无过分的客气,“瓦伦西亚王国欢迎你的到来。”
阿尔布雷希特向前一步,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陛下。
我奉父皇之命,作为塞尔维安帝国的使者,前来向递交紧急军情与请求。北方—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灾厄。“
大殿一阵轻微的骚动。
查尔斯三世抬手,示意眾人安静。
“请讲。”
阿尔布雷希特取出隨身的封函,双手呈上。
他抬起头,声音低沉而稳:“北方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灾厄,帝国北境已经全面沦陷。
我们面对的敌人——並不是人类。“
殿中气氛微微一滯。
几位大臣互相交换了眼神,有人皱眉,有人低声私语。
查尔斯三世的神情没有变化,只道:“请继续。”
“我们將其称之为——亡者。”阿尔布雷希特略顿,像在斟酌措辞,“那些亡者——
他们不惧寒冷,不知疲惫,不畏痛楚。被斩断四肢仍可行走。死去的人也会化作其中一员。帝国曾派出四支整编军团前往,却在初战之下便一触即溃。如今,那支无边无际的亡者大军仍在向南推进。”
短暂的沉默后,威廉王子低声问:“那更北边的诺德海姆王国呢?”
“已不復存在。”阿尔布雷希特答,“整片王国化为了一片死域,诺德海姆人恐怕都已经沦为了那些不死怪物——”
殿內再次传来低语。
查尔斯三世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他思索了片刻后,只回答道:“此事重大,我会与诸臣共议。
殿下此行辛劳,暂请在城中休息,明日我会召见联盟各国使者,共同议定此时,届时再行答覆。”
阿尔布雷希特抬头,似欲再言。
查尔斯三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平静而有。
一瞬间,年轻的皇太子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应道:“谨遵陛下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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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后一步,微微躬身。
查尔斯三世站起身,缓缓转向隨的侍卫:“送殿下下去,好安置。”
语气温和,却无任何情绪的起伏。
当帝国使团退下时,大殿內只剩烛光摇曳。
查尔斯三世看著那封帝国的文书,目光停留片刻。
“亡者—”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调平淡。
“这世上,总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灾厄。”
夜幕降临时,卡斯顿的宫殿仍灯火通明。
厚重的天幕压在城上,风夹著雪末拍打在窗上,远处钟楼的声音一下一下传来,回音悠长。
大议厅內,烛光高燃。
长桌铺著深蓝色的绒布,十余名王国重臣分列两侧,威廉王子坐在国王右手,而莱昂则坐在左侧,肩上披著象徵元帅身份的黑金军袍。
查尔斯三世手中拿著那封文书,指尖微微摩望,眼神却落在火盆的光焰上。
“如果一切属实,那么那位殿下的言辞並不夸张。”
军务大臣先开口,语气谨慎,“信中提到的霜冠要塞,是帝国北境的最后屏障。若真如他所言,北境只剩霜冠要塞,那么帝国北方的防线便已几乎尽毁。“
財政大臣皱了皱眉:“但所谓亡者—这未免太荒唐。我们见过蛮族、兽人,甚至还有所谓的魔潮復甦,可死者行军—这听起来还是太让人难以想像。”
“也许是他们的比喻,”另一名老成的大臣接道,“说不定只是暴动民军或某种感染症。帝国人向来喜欢夸大其词。”
威廉王子看著他们,神情平静:“在兽人最初入侵时,你们也是这样怀疑的吗?”
诸大臣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话。
空气又陷入安静。
查尔斯三世放下那封文书,语气淡淡:“塞尔维安帝国请求援助,理由是亡者入侵。
他们希望我们立即號召联盟诸国出兵北上支援。”
他顿了顿,缓缓道:“你们觉得呢?”
军务大臣沉思片刻:“陛下,北伐需要至少一段时间的调度准备。王国南线的战事尚未完全结束,南境尚未光復,各地也还在重整。若此刻仓促起兵,只怕后勤难以维繫。”
“更何况,”財政长官接上,“我们才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如今国库空虚,粮草也所剩无几。联盟各国现在都在休养生息,我们一旦动员,盟约诸国未必跟进。若帝国虚张声势,岂非白白自耗国力?”
查尔斯三世听著,未作表態。
烛光映在他脸上,轮廓被拉得极长。
莱昂静静坐著,一直没有发言。直到此刻,他才轻轻抬头。
“陛下,”他的声音沉稳,“我不排除帝国夸大其词的可能,但这件事不该当作笑话,兽人的前车之鑑依旧历歷在目。”
“若亡灵確有其事呢?”他看向眾人,“如果我们今天笑了,几个月后,那些亡者站在卡斯顿的城门外,我们又拿什么笑?“
厅中气氛微微紧绷。
有人低声道:“莱昂元帅,这只是设想”
“设想便已经足够。”莱昂的语调不高,却坚定有力,“任何设想,只要后果无法承受,就不该被忽视。“
眾人纷纷將目光转向他。
“若真如信中所说,霜冠要塞已是北境的最后防线,那么帝国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莱昂继续道:
“我曾见过兽人攻城,也见过他们崩溃。若亡者真如描述的那般无惧死亡、不知疲倦,那么他们的威胁,將远在兽人之上。若帝国彻底崩溃,亡灵將一路南下,到达人类世界的腹地。”
他语气平静,却让厅內的火光都似乎黯了几分。
“若真如此,”財政大臣皱眉,“我们出兵又能如何?能令帝国的十万大军都触之即溃的敌人,瓦伦西亚派一支远征军就能战胜了吗?”
莱昂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转向地图。
“能不能战胜,不是我们在这里交谈就能决定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但若帝国倒下,我们將失去最后一道屏障。那时,亡者南下,战火就会直接在王国的本土上燃烧了。”
威廉王子点头道:“我赞同莱昂元帅的看法。”
查尔斯三世轻轻叩了叩桌面。
那微小的声响让眾人同时止语。
他缓缓起身,语气平静:“我不会因恐惧而仓促出兵,也不会因怀疑而无动於衷。帝国的求援,我们会认真对待。“
威廉王子轻轻点头。
“陛下的意思是——”军务迟疑著问。
“先查明真相。”查尔斯三世淡淡道,“凡事,先见而后信。”
他转身走到地图前。
那是一张绘製精细的大陆地图,帝国疆域与瓦伦西亚国界以红线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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