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朝堂上的争论(1/2)
第393章 朝堂上的争论
“众爱卿可有何话可说!”
南楚皇帝刘旦难得在朝会上发了脾气,一时间,朝堂上静得只能听见众大臣的呼吸声。
但没什么用。
真正掌权的人,不需要发脾气也能办事,而像南楚朝廷这般错综复杂、互相牵制的朝堂关系,皇帝发脾气,无非也就是……
“臣有罪!”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宣上前一步,躬身请罪道:
“臣身为同平章事,未能及时洞察民情,致使匪患蔓延,惊扰圣听,实乃臣失职之过!
“然……据各州府所奏,此次民变,实因去岁多地遭了隐灾,粮食歉收,刁民借机生事所致,当地官府已竭力赈济,奈何杯水车薪。
“依臣愚见,当务之急,乃是从速调拨钱粮,安抚灾民。同时,责令各路安抚使司、各州府军,严加弹压,擒拿首恶,以儆效尤。
“待灾情稍缓,再行追究地方官吏失察之责……”
出事丞相背锅,这也是南楚朝廷的惯例了。
毕竟皇帝是不可能有错的,有错的只可能是臣子。
反正就算请罪,也要玩个三推四请,等这些世家出身的大臣“阖门待罪”,平息了事端,再回归原位。
当然,也有不能回归原位的,不过无所谓,反正肉是烂在锅里的,不是赵家上位,就是李家上位,兜兜转转,都是在南方世家大族的手里轮换。
不过,赵宣的身份格外特殊一些,他的儿子尚了公主,也就是刘旦的异母妹,是以行事底气更足。
他这番话,看似认罪,实则将责任推给了“隐灾”和“刁民”,并为地方官员开脱。
至于“待灾情稍缓”后,再议罪,也是惯常的和稀泥手段——“稍缓”,便是遥遥无期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闹到朝堂上来的叛乱,无非就是地方上实在兜不住了,需要皇帝出面派兵兜一下。
反正无论再怎么闹,农户百姓也比不得有宗师坐镇的官府军,何况南楚国的武道军阵很是厉害,除非和北萧国对上,能算个五五开,寻常乱民叛党根本不是对手。
只要皇帝出面派兵,要不了多久,这些叛乱就会被彻底按下,大楚便又会恢复到风平浪静、歌舞升平的状态。
就是朝廷会丢一些脸面而已。
像赵宣主动请罪,为的就是朝廷的脸面,过去数百年间,大楚一向都是如此。
可话音刚落,参知政事李峥便出列反驳,他须发皆张,语气激愤:
“赵相此言差矣!
“隐灾?何处来的隐灾?去岁风调雨顺,何来大范围歉收?分明是各地豪强与胥吏勾结,侵吞常平仓粮,强占民田改种那劳什子‘灵种’,偏那些‘灵种’又几近绝收,使百姓不足食,方酿成此等巨祸!
“此时不彻查根源,严惩贪腐,只一味弹压,岂不是官逼民反,火上浇油?”
说着,李峥亦冲龙椅的方向深揖道:“臣恳请官家,立即派遣能吏为巡按使,分赴受灾诸路,查勘实情,追赃问责,开仓放粮,以安民心!”
这话说的,几乎将南楚朝廷的遮羞布都给抓了下来。
谁都知道世家大族圈地占地,甚至连南楚皇帝自己,都在皇庄中种了有灵的粮食,所谓上梁不正,下梁又如何能不歪?
是以李峥的话一出,朝堂之上,皆多有不满者,议论纷纷不止。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枢密副使钱从礼立刻站出来,摇头晃脑着,捻须叹道:“唉,李参政此言,未免太过偏激!
“如今乱民已成气候,聚众数万,攻打州府,岂是开仓放粮便能平息?
“还是当以雷霆手段,速调禁军精锐,会同地方兵马,合力围剿。待平定叛乱,再行安抚不迟。否则,国威何在?纲纪何存?”
“钱枢密!你这是要逼反天下百姓吗?”李峥厉声喝道:“禁军一动,耗费钱粮无数,且大军所过,百姓苦不堪言,届时未被灾荒所害的百姓,也要被兵祸所累!
“更何况,根源不除,今日剿了此处,明日别处又反,难道要将我大楚子民屠戮殆尽吗!?”
“李参政!你这是在危言耸听,袒护叛逆!”
“钱枢密!你才是漠视民瘼,唯知杀戮!”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
主剿派与主抚派各执一词,互相攻讦。
宰执赵宣看似调和,实则偏向主剿,而参知政事李峥则力主清查赈济。
枢密院那边意图调兵彰显权威,并趁机讨要好处。台谏官员则又是弹劾地方官员及与豪强勾结的朝中同僚,又是弹劾丞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宣不作为的,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端坐于御座上的刘旦看着底下吵得面红耳赤的臣子们,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何尝不知问题的根源在于土地兼并、吏治腐败?
但他这个皇帝,自登基以来便被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勋贵官僚所架空,政令难出宫门,就算想有所作为,也是有心无力。
他一切旨意可都要中书门下副署一遍,才能下达生效。
虽说官员任免也还是自己说了算,可……
自己说了真的能算吗?
能站在南楚朝堂之上的官吏,哪个背后不是一串儿的世家大族?
在这般情况下,自己又能又什么作为?
毕竟,上一个有心作为的南楚皇帝,已经失足落水,风寒病故了。
……
“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旦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拍御案,不耐烦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叛乱已起,二十余县糜烂,尔等不想着如何尽快平息事态,却在此互相推诿、攻讦不休!”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三司使孙重身上:“孙计相,国库如今可能拨出钱粮用于赈灾平叛?”
被点到名的孙重心中叫苦不迭,硬着头皮出列,分明还算是寒冬时节,却拿衣袖擦了擦汗,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官家,去岁各地税收多有拖欠,加之宫中修缮、宗室用度……国库,国库实在……捉襟见肘……若强行抽调,恐……恐危及边防军饷和百官俸禄……”
皇帝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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