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鹰落潘帕斯·华尔街的祭品(1/2)
第494章 鹰落潘帕斯·华尔街的祭品
纽约,曼哈顿岛的心臟。
比九龙山庄的会议室更加冰冷彻骨、也瀰漫著另一种金属与欲望气息的氛围,充斥在高晟大厦顶层那间象徵著华尔街权力巔峰的会议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灯火璀璨、永不眠休的世界金融之都,窗內,却是空气凝滯得如同被冻结,只有屏幕上的外匯交易曲线在无声地跳动。
奥列格·泰勒,这位掌管著雷曼兄弟庞大自营基金的负责人,此刻眉头紧锁,骨节分明的手指烦躁地敲击著红木桌面。
他死死盯著会议室主屏幕上那代表著美元兑阿根廷比索匯率的数字一一1:2.985/2.993一像是在看一个顽固而危险的敌人。
“fucking hell!“
他终於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猛地扭过头,眼神锐利如刀地扫视著会议桌前围著的一眾精英,
“谁他妈的能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比索,这个全世界都在做空的破烂玩意儿,它的匯率怎么像卡在粪坑里的石头,死活沉不下去了?!”
屏幕上,那条象徵比索匯率(美元/比索)的曲线,在1:3这条被视为关键“死亡线”下方附近剧烈地上下穿梭,时而短暂跌穿3.0,但总有一股坚韧的力量將其拉回3.0下方。
无论他们之前几天如何用温和而持续的力量进行“砸盘”(做空拋售),预期的自由落体並未出现,价格反而在反覆的抵抗中,似乎有了一丝—抬头的趋势?
这彻底违背了他们的预期和模型推演。
这反常的“韧性”,让奥列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德里克·罗伯茨,贝尔斯登投行策略分析主管,两只手各拿著一支精致的鈦合金签字笔,如同指挥家般无意识地在空中点划著名复杂的轨跡。
听到奥列格的咆哮,他缓缓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目光闪烁著数据海洋中捕捉到的异常信號,语气带著专业人士的冷静,
“盘面结构很明显,奥列格。有一股力量在进场接盘。不是散兵游勇,是成规模的护盘资金。
北他笔尖精准地指向屏幕上几个刚刚成交的大额买单位置。
“很耐心,也很顽强。”
“护盘?”
坐在德里克对面的厄尔利·瓦斯克斯,印地麦克银行自营基金的负责人,闻言笑一声,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
“德里克,你该不会想说,是那条太平洋对面溜进来的小鱷鱼(指吴楚之的奎森特基金)在发疯吧?
就凭他撬动的那点可怜兮兮的槓桿资金?他要是敢在这里跟我们对著干,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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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手中的签字笔稳稳地指向了坐在会议桌远端阴影里的一个人一一米恩·莱文,美林证券首席风控管。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护盘资金的確存在。但它的源头信息,这需要米恩来確认。
是阿根廷人最后的挣扎?还是另有其人?”
德里克的声音低沉,他需要的是源头情报,而非盘面解读。
米恩·莱文从沉思中被点名,缓缓摘下擦得很乾净的瑁框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带著一种事务性的沉稳,
看交易流的源头指向和接入节点,以及其操作风格上的某种熟悉感我是说,操作手法有华尔街痕跡但细节却不同,初步研判,像是—·阿根廷央行的力量。
我认为,当前情况下,他们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提供了一个看起来合理的解释。
“阿根廷自己的资金?!”
奥列格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毫不客气地气笑了出来,
“米恩,haveyoulostyourfuckingmind(你脑子进水了吗)?!
那个穷鬼国家,杜阿尔德的政府,上个月发工资都特么要靠印代金券糊弄!!
mf的救命钱还没到手,他们的国库耗子进去都得哭著爬出来!
你告诉我,他们哪来的钱护盘?嗯?”
他身体前倾,础础逼人地质问。
奥列格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阿根廷经济腐肉的真实。他提到的不是夸张的比喻,
而是冰冷的现实。
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退休金和公务员工资拖欠已是常態,超市门口排起的长龙並非为了打折商品,而是等待发放代金券替代现金。
医院里缺乏基础药品,中小学教师自费购买粉笔。
imf那笔吊命的贷款確实悬而未决,附加条件苛刻得像是在给活人套上绞索,要求削减公共开支、私有化核心资產一一每一次让步都在国內激起暴力抗议和浓烟滚滚的街头巷战。
国库?
杜阿尔德政府確实如同守著一座曾被洗劫的金库,金库本身摇摇欲坠,守卫人心涣散。
这样的背景,米恩·莱文突然提及他们还能有余力在金融最前线组织起精密抵抗,无异於说一个垂死的病人突然跳起来打了一套军体拳。这不仅违背基本经济逻辑,更透著一股诡异。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安静下来,等著米恩的回答。
一直靠在椅背上,面容冷峻,如同岩石雕塑般沉默的克里斯·门罗,高晟全球投资银行业务主席,也是此次“阿根廷绞肉机”行动的总策划者,此时终於微微动了一下。
他端起身前的骨瓷咖啡杯,浅浅呷了一口早已冷却的咖啡,那苦涩的味道似乎能提神。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看透本质的冷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奥列格,冷静点。
米恩的判断並非完全不可能。”
克里斯放下杯子,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会议桌,“当美刀兑比索跌破1:3的关键心理线,你觉得最恐慌的是谁?
不是我们这些空头,也不是逐渐聚集起来的空翻多力量,恰恰是杜阿尔德政府!
匯率彻底崩溃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阿根廷对外融资的窗口彻底焊死!
意味著他们仅存的国家信用將被碾入尘埃!
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定会动用最后的压舱石一一黄金储备。
抵押黄金,他们隨时能从某些—抱有特定目的的国家银行那里,借到短期应急的钱。”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坐在他下手位置,一直低著头沉默不语的安妮·克鲁格。
这个分析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奥列格暴躁的怒火,也带来了更深的隱忧,
德里克点了点头,他作为技术派,更关注盘面的演变,
“克里斯说得对。技术上,这种量级的资金介入,虽然不足以彻底扭转趋势,但会严重干扰和拖延我们的做空进程。
它会强行製造出多个支撑平台,把一次利索的崩盘,拖成一场惨烈的消耗战。
我们不得不考虑衍化成长期交易態势的可能性,时间和资金成本都会大增。”
“fuck!”
奥列格低骂一声,这並非他想要的结果。
收割计划应该是雷霆万钧、势如破竹,將猎物撕碎、榨乾、再踩上一脚,而不是在泥泞里与一群穷鬼政客玩捉迷藏!
德里克·罗伯茨推了推眼镜,那副鈦合金签字笔在他指间灵活地转动,如同冰冷的器械。
作为策略分析的大师级人物,他更关注的是对手操作背后透露的逻辑和潜在漏洞,
“让我们再次聚焦盘面,
他指向屏幕上那些被標记出来的异常订单流,
“这所谓的『护盘力量”,其操作手法並非无懈可击。观察他们的成交时间点、掛单厚度变化和价格试探方式·
他放大了一组数据:“刻意的延迟成交。在某些关键价位,他们的买单会特意延迟几毫秒甚至十几毫秒才被撮合。
我认为,这不是技术故障,而像是一种信號,一种对市场的『提醒”:『看,这里有人在承接“对市场恐慌情绪的超强预判与精准狙击。几乎每一次因为负面新闻引发的瞬间暴跌,总能在我们动手砸盘的同一时刻,甚至梢稍提前零点儿秒,出现强有力的买单承接住恐慌性拋盘。
这种精確度,不像一个仓促应战的阿根廷央行,倒像是对我们的策略和新闻传导速度了如指掌的对手。”
“有限但精准的资金调配。资金总量確实不大,没有硬碰硬的实力。
但他们绝不浪费任何一笔钱。
每一份买单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打在最能提振『信心预期”的点位上,比如关键整数关口的上方几个基点,或者在恐慌拋压突然加剧的悬崖边缘。
他们在用最少的资金,撬动最大的心理槓桿一一『稳住,別怕』的信號。”
德里克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冰冷锐利,
“总结来说,这股力量的操作核心战术是:“製造希望>消耗时间>引导预期”。”
德里克的指尖在屏幕上点划著名几条跳动的折线,如同解剖一具仍在抽搐的敌人躯体。
“看这里,下午的这波急跌,”
他放大了15分钟图,“路透社那篇关於地方银行挤兑风险加大的快讯出现0.7秒后,恐慌性拋单瞬间涌出,几乎同时一一不,严格来说是快了0.18秒一一那些隱藏的大额买单便如堤坝般精准插入买一、买二价位,甚至在买三也布下“幽灵单”,厚度恰到好处地形成视觉支撑。
这种反应速度和对恐慌点的捕捉,不是靠市场本能,而是提前布设好的自动程序陷阱(trap
order),捕捉特定新闻关键词触发的闪电交易(flashorder)。
再看这次衝击3.0整数关口的动作,”
他指向另一次剧烈的波动,“在2.9980-2.9985区间积累了足足1.5亿比索的拋压盘,理论上下穿易如反掌。
但你们看成交纪录,在这个点位下方,连续出现了数笔5000万比索级別的吃单,瞬间扫清了1.2亿拋压,剩余的压力点也隨之鬆动,买方信心被瞬间点燃拉回。
这种“以点破面”的消耗战法,非常老练,像是在用一个精准的小口径针头反覆刺破一个不断膨胀的大气球,既不让它爆掉导致彻底崩盘引发不可控局面,也不让它顺利浮起消耗空方耐心。
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信心之网,试图兜住悬崖边滑落的巨石。”
德里克摘下眼镜揉了揉鼻翼,重新带上后,郑重的说道“先生们,他们並非要打贏这场战爭,而是在拖延这场战爭的结束时间。
他们试图在悬崖边上构筑多个临时的小平台,为杜阿尔德政府爭取喘息空间,哪怕只是几天。
目的很可能是期待某些变数最终,拖入一个长期的交易中去。”
厄尔利却显得轻鬆许多,他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摆摆手,
“long-tereon!德里克,没那么糟糕的。
无非就是再费点时间而已,再多吸他们一点血。
只要阿根廷政府还在,他们的国家机构能运转一天,黄金储备总是能找到买家抵押出去的嘛。
我们手里掌握著他们的国债券、私有化项目、还有imf这把悬在他们头顶的闸刀他们挣扎得越久,流出来的血就越多,我们最终能拿到的就越多。
无非是收割的方式从『绞肉』变成『榨汁』。耐心点,伙计们,这不会改变结局。”
他自信满满地试图安抚略显浮躁的气氛。
然而奥列格显然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他对阿根廷政府的无能和內部倾轧有著根深蒂固的鄙视。
“厄尔利,我尊重你在拉美的经验,但我不太相信你这种过於乐观的论断。
阿根廷那群短视的政客,还有他们那低效腐败如同筛子一样的官僚体系,能有这种决断力,在这种时候还能挤出钱来,有组织有章法地进行护盘?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转过头,目光再次锁定米恩·莱文“米恩,能不能动用人脉查清楚?到底是谁在给阿根廷输血?抵押了多少黄金?具体金额?
bro!我们需要一个確切的情报来评估风险!”
米恩·莱文嘆了口气,重新戴上眼镜,站起身,语气带著专业人士的无奈,
“我试试。但难度极大。黄金储备量是核心国家机密中的机密。即使我们知道阿根廷有储备,
但具体放在哪里?存放在纽约金库的部分,其数量他顿了顿,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
“都在中央地下金库里。二金库里到底有多少实体黄金?”
米恩·莱文的声音里充满了金融从业者对那个核心谜团的无能为力。
他摊开双手,做出一个经典的“天知道”的手势。
“除了財政和联储自己严格保密的核心保管员,以及那些理论上应该与帐目一致但谁又能確保万无一失的记录你们知道的,这玩意儿几十年来就是个谜,
或许阿根廷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存放在纽联储的金条,现在物理意义上还有多少块。”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混杂著自嘲和嘲弄的轻笑。
作为华尔街顶层的掠食者,他们深知这“黑箱”的本质。
布雷顿森林体系早已崩溃,但黄金作为终极货幣锚点的歷史惯性犹在。
巨大的存量被存放在纽约、伦敦、苏黎世的地下深处,成为维持现有信用货幣体系信心的最后图腾,也是各国抵押融资的最后希望。
但这图腾背后的真实重量,早已在无数次循环质押、帐面腾挪中变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数字游戏。
厄尔利·瓦斯克斯用他那惯常的、带著拉美腔调的傲慢语气打破短暂的沉静,
“何必纠结实体金条?我们只需要知道帐面的数量就足够做出判断了。
阿根廷的官方黄金储备记录显示,大约是价值60亿美元的规模这种体量,虽然不足以改变比索的最终命运,但在短期內组织一波『像模像样”的抵抗,干扰一下匯率走势,製造些噪音给华尔街添堵,是完全可能的。”
他肥胖的手指敲著桌面,似乎在为自己的逻辑辩护。
“60亿?”
克里斯·门罗冰蓝色的眼晴扫过厄尔利,语气依然冷静,
“嗯,很標准的数字。对於眼下阿根廷央行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底来说,倒也符合我们对穷鬼国家的认知。
如果他们孤注一掷,把这些黄金的凭证全部抵押给某个对他们『感兴趣”的国家银行,换回几十亿美元的短期流动资金用来护盘那么盘面上这股抵抗力量的出现就说得通了。”
他的目光微微转向安妮·克鲁格,仿佛在確认某种安排是否在推进一一比如让imf“帮助”阿根廷认清只有服从才能获得贷款的现实,从而压缩其从其他渠道获得资金的时间窗口。
米恩·莱文刚结束一个简短而谨慎的电话,回到会议桌前坐下,
“初步確认的消息。他们应该是向华国银行进行了抵押。
金额方面,华国方面消息非常严密,我们只能確认抵押確实发生了,规模-嗯,也大体是几十亿美元这个量级。
细节,无法確认。”
他摇了摇头,情报工作显然遇到了硬骨头。
听到“华国银行”,克里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著绝对掌控意味的笑容。
““throw strawsagainstthewind(风中扔稻草,意:以卵击石)!”
他淡淡地吐出这个短句,带著一种俯视眾生的怜悯。
“就算他们押上这60亿-不,就算他们把棺材本都押上,也只是给我们这场『绞肉机”盛宴增添一点微不足道的趣味罢了。
无非是延长阿根廷痛苦的呻吟时间,消耗掉他们最后一点家底。那就加码!
克里斯的声音骤然转厉,目光扫过奥列格和德里克“加大做空力度!继续拋压!让他们这60亿也好,80亿也好,一点一点,在绝望的护盘中蒸发殆尽!
等这口气耗干了,就是他们彻底跪下的时候!”
“黄皮猪还真是不死心啊,”
奥列格·泰勒撇了撇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种族优越感和轻蔑,“以为拿著阿根廷这点烂帐就能来搅局?简直可笑!”
厄尔利更是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他们这么拼命,要的无非是指安第斯山脉里那些需要铁路运输的铜疙瘩和铁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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