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会长得像他还是像黎湘（2/2）

他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小小的脸上被氧气罩扣着，手上插着输液管，周围是各种复杂的检测仪器……“靖希。”黎湘低低喊他的名字。

“靖希，湘湘姐姐来看你了。”她低低地开口，“你记不记得以前湘湘姐姐曾经答应过你要带你去游乐场玩？你快点好起来，湘湘姐姐就陪你去，好不好？”

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黎湘顿了顿，还是接起了电话：“庭初？”

陆景乔站在外面，听着黎湘喊出这个名字，眉心骤然一拧。

黎湘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注定要失去，而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感觉又回来了，她霎时间被冲击得红了眼眶，目光却仍旧是清晰坚定的，“让我进去看看他。”

黎湘坐在沙发里，依旧看也不看他，眼看着陆景乔朝这边走过来，她正想不那么明显地避开，忽然听到自己放在厨房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迅速一起身，从陆景乔身边绕过，走进厨房拿起了手机。

陆景乔没有再多问，拿过自己挂在墙上的大衣，陪她一起出了门。

陆景乔伸出手来扶住她的头，低头在她鬓角轻轻一吻，而后才将黎湘拥进了怀中。

她真的是倔强，倔强到连眼泪都不愿意让人看到，若非触及心底最深处的脆弱，应该是绝不会让自己流泪的。

这么久以来，他其实很少想起那个孩子，仿佛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无论是他的到来还是离去，几乎都已经被人遗忘，包括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曾记在心里。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黎湘只说了一句：“我马上就来。”

陆景乔心头莫名一滞，竟忽然想到从黎湘腹中流掉的那个孩子。

黎湘起初不肯，挣了两下，终究还在埋进他肩颈之中，发出低低的哭声。

“快一周了。”霍庭初回答，“本来不想惊动你，可是今天下午情况突然恶化，好不容易才稍稍稳定了一些。我不知道结果回怎么样，可是他肯定会想要见你。在生病之前，他就一直嚷嚷着想见你了。”

时间还早，正是晚高峰的时候，路上堵得一塌糊涂，黎湘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坚定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仿佛能将面前的那些车都看穿，这条路就能畅通一点。

那是同样能将她击垮的一样东西——恐惧。

他高大的身影靠墙而立，微微低着头，是黎湘前所未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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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怔忡，黎湘却忽然低下了头，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里面还有一层玻璃，隔了两层玻璃，病房里的情形已经变得很模糊，可是黎湘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里面病床上的靖希。

可是现在，他没有动静，他沉浸在无边的病痛折磨之中，可能再也听不见她喊他。

陆景乔终于来到病房外的时候，黎湘已经站在了霍靖希的病床前。

陆景乔没有赶上黎湘搭乘的那一部电梯，等他从另一部电梯下楼，出了住院部的时候，却见黎湘独自坐在门口右侧的阶梯上，一动不动。

于是他就着那盘番茄炒蛋，勉强吃掉了一碗饭。

黎湘回过头来看他，脸上的血色都已经淡了几分，只是回答：“医院。”

她的手冰凉。

黎湘快步走过来，没有跟他说话，直接透过病房外的深色玻璃看向了病房里面。

陆景乔将车内的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一些，握住黎湘的那只手却再也没有松开。

上次见面还那样活泼地缠着她的孩子，此时此刻却只能这样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脸色青灰，呼吸急促而沉重。

黎湘却在他的安慰声中逐渐哭得难以自持起来。

来来回回的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都看着他们，一个穿着无菌服的女人，看不清脸，只是哭得伤心，

这样的情形也许每天都在医院里上演，所有人都已经见惯不惊，可是如非亲身经历，又怎么会真正懂得哭泣人的痛。

黎湘悲伤和绝望也仿佛只有自己能懂。

她已经失去那么多，那么多……

可不可以不要再带走靖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