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突如其来的挑战(1/2)
第821章 突如其来的挑战
在津门港时,眾人便听船头讲过走私这事。
其实自宋元时期,神州的走私活动就开始出现。
宋代虽没有禁止私商外贸,且还加以鼓励,却禁止某些货物的出口。
主要就是铜钱铜器,还有金银。
而铜钱铜器,又是番人喜好之物,贩运有利可图。
因此,很多人不顾朝廷禁令,源源不断地將这些东西偷运出海。
当时走私最疯狂的,莫属泉州湾。
参与者既有泉州人,也有外地人,既有神州人,也有番邦商人。
甚至有不少朝廷官员暗中支持,元代亦如是。
而到了大宣朝,又是另一番光景。
开国初期,部分前朝余孽逃亡外海,借著行商之名,暗中收集物资,布局图谋復国。
大宣一边进行围剿,一边也进行了封海,直到將隱患消除。
自开海后,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想到这儿,李衍目光扫过岸上那些形如舟櫓、半悬水上的疍家寮屋。
泥滩上晾晒的渔网破旧不堪,几个赤膊的疍民汉子停下手中活计,沉默地望向官船制式的快船。
他们眼神里毫无寻常渔家对官船的敬畏,只有警惕与毫不掩饰的疏离,仿佛在看一群入侵者。
“这帮子疍家佬,眼神能吃人咧。”沙里飞抱著胳膊,低声嘟囔,显然也感受到了那份敌意。
就在这时,老船头也交易结束,带著一帮伙计將东西搬上甲板,恰好听到了沙里飞的话。
他嘆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诸位莫怪,前些年的事——伤得太深了。”
他指的是前些年疍民因官府盘剥过重而造反,虽被血腥镇压,但恨意明显未消。
“开船!”
老船头先命人开船,隨后才又低声道:“如今海上更不太平,倭寇搅得鸡犬不寧,正经打渔餬口都难,朝廷的税、卫所的捐,一样没少,日子是越过越苦水。”
王道玄抚须,若有所思:“生计艰难,怨气自生。方才见他们船里堆的,可不只是渔获。”
“道长眼尖。”
船头左右看看,意味深长道,“这走私的营生,如今又成了疍家一条活路,也——成了別人手里一把刀。”
“这事儿说来话长,根子还在开海”上。”
“自打隆庆开关,朝廷许了月港通商,神州的丝绸、瓷器、茶叶——运出去就是金山银海!江浙、闽粤那些大商会,仗著船坚炮利,又有朝廷发的船引”,几乎把持了航路,赚得盆满钵满!”
“可这肥肉,洋人哪能不想自己来分?红毛番、佛郎机人,眼珠子都红了!
”
“洋商想绕过月港,直接来收便宜货,或是把他们的洋货运进来卖高价。可咱神州的商会哪能答应?这口子一开,他们的独占买卖就没了。”
“於是乎,这些手眼通天的豪商巨贾们,便联起手来,鼓动朝廷对番商课以重税,又设下层层禁令,非月港“船引”不得贸易。”
“说白了,就是想用朝廷的刀,锁死海路,让他们继续躺著吃独食。”
说著,扭头望向远处船屋上那些沉默的身影。“疍民可不一样,他们对官府禁令毫不在意。如今有番商私下找上门,出高价让他们引航、卸货、藏匿——”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敢干。”
沙里飞吃了一惊,“官府不管?”
“管?”
老船头乐了,“是巴不得!”
“这些疍民,就是一堆晒乾的海草,看著不起眼,点著了却能烧起冲天大火!前车之鑑不远,官府老爷们哪还敢往死里逼?”
“只要这帮疍民別闹出大乱子,別弄得太张扬,伤了官府的体面,或是动了那些大商会的根本利益——地方上的巡检卫所,也就乐得清閒,装聋作哑。”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稳定,比什么都强。横竖走私的税银,又落不进他们自家口袋,犯不著为这个再去招惹一群不要命的“海鬼”————”
快船渐行渐远,屯门澳的轮廓没入海雾。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海中才冒出一个脑袋,又迅速向船屋方向游去。
派来监视的疍民,竟在水下整整憋了半个时辰!
海鹃快船穿过珠江口,缓缓驶入狮子洋。
极目远眺,岭南大地的轮廓已在薄雾中显现。
甫入珠江,景象已大不同。
江面骤然开阔,舟楫如织,远非內陆江河可比。
高耸的航標塔首先闯入眼帘。
东岸一座八角九层的砖塔拔地而起,飞檐斗拱,直刺青天,正是新建不久的琶洲塔。
更远处,隱约可见另一座形制相仿的莲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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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座高塔,不仅是“华表捍门”的风水镇物,更是引导千帆万舶进入广州港的巍峨灯塔,象徵著大宣南疆的文运与海权。
水道中,满载著佛山铁器、顺德生丝、景德镇瓷器的广船、福船吃水颇深,与悬掛著各色番旗的西洋商船交错而行,檣櫓如林,帆影蔽日。
江岸两侧,是连绵不绝、阡陌纵横的基塘。
水光瀲灩,桑基鱼塘相间,与中原完全不同。
“好个岭南门户,气象万千!”
沙里飞咂咂嘴,饶是走南闯北,也为这河海交匯、商贸辐輳的壮观景象所震撼。
王道玄抚须頷首:“珠江浩荡,龙脉匯聚,此地民风物產,果然非比寻常。”
船行渐深,广州府城那巍峨的轮廓终於清晰。
城垣向北拓展,砖石坚固。
码头区人声鼎沸,力夫號子与商贩喝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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