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奈何（1/2）

地府里分不清昼夜，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久到能过完下辈子了。

我走出房间，来到前庭的花园，薄雾里紫衣婀娜、信步拂花，我远远望着他片刻，才走上前去。

“醒啦、丫头？”孟婆侧过面来，红唇畔g起一抹笑意，慵懒地问道。

“嗯。”或许是还没完全清醒，我没想到说什麽，只轻轻应了一声。

孟婆笑眯着双眼形成两弯弦月，倾身靠近我，嗓音有点甜腻地问，“睡得好吗？”

我被他看得背脊直发凉，人也醒了大半，礼貌地回给他一个微笑，“挺好。”

孟婆拂袖、敛下笑容，道，“走吧，该上工了。”

我跟着他走过崎岖的小路，前方一方平台浮出视线，亡魂缓缓飘移着，再往前去，忘川水静静地流淌，犹如一道清泪，在今生与来世画出了一条清晰的界线，一座石桥跨越生Si两端，人们叫它奈何桥。

“这就是奈何桥？”我明知故问。

“奈何天地、奈何人，奈何生Si、奈何命，奈何相思、奈何缘。”孟婆低Y几句，短短几字，却是唱尽了平生无奈，惹人心酸盈泪，“这就是奈何桥。”

我强颜欢笑道，“怎麽听起来……像是个伤心地啊？”

孟婆轻笑了笑，带我来到那个平台上，斜倚着低矮的围栏，说，“丫头，人活一生，莫可奈何的事多了去了，但你知道吗？人只有在两个时候才会想这麽多。”

“哪两个时候？”我背靠着围栏问他。

孟婆掩嘴发笑，有点轻蔑、有点哀叹，“没正经事做的时候，和快Si的时候。”

我感觉他好像有嘲笑我的意思，说我没正经事儿g啊？不带这麽整我的嘛……我不就说了两句嘛！

平台边忽然刮起一阵妖风，我没防备、围栏又矮，我一个重心不稳、竟然就往外边摔了出去！

“啊－”我没喊完、半个字还在喉咙里，就被孟婆一把揪住衣领，y生生拽了回来，劲大得很、差点没把我给勒Si了。

我惊魂未定地蹲在地上，引来孟婆没忍住的“噗哧”一笑，我猜他肯定是故意没忍住的。

“连下十八层地狱都不怕，这怎麽害怕了？”

要是他没拽住我，我可就要摔下这深不见底的悬崖去了，从前跳下断崖之时，我未曾有过片刻恐惧、片刻犹豫，那是因为我做好了Si的准备，所以我才不会害怕。

“我这都是Si过一回，又活过来的人了，还没准备好再Si一次。”我抿了抿唇笑道。

孟婆摇了摇头，“丫头，你可真有趣。”

“师父，我觉得得您刚才说得不太准确，”我站起身，抱臂、跟没事的人一样，说，“这要Si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多想有的没有的。”

孟婆笑盈盈地望着我，他窈窕单薄的身形，在狂风里摇摆不定，好似随时会飞落的娇花。

“这是望乡台。”他的素手拂过鲜红的木围栏，“要过奈何桥之前，有的人会在这里往人间再看一眼，看看自己心Ai的人，是不是……还幸福的活着。”

孟婆的目光定格在万丈深崖的茫茫大雾上，眼眸中流露恋恋不舍的无奈。

“饮下孟婆汤之前，我会在这里，静静地听着他们回忆生前种种。奈何天命、奈何造化，奈何相思无尽处，只有万般无奈和不舍，眷恋与苦涩，都道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