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妄言惹情痴(1/2)
荣国府,荣庆堂。
宝玉听闻贾琮率军出征,又搞这禄蠹体面,招惹他人夸讚奉承。
心中当真说不出的悲忿噁心,恨不得早些离了污秽人间。
正当他涌起满腹愁恨,当歌欲哭,直抒胸臆。
丫鬟那一句姑娘们来了,顿时如聆妙音,消去心中业火。
秋月圆脸昂扬,双目晶晶发亮,直往门口望去。
只见迎春、黛玉、宝釵等姊妹,裙裳锦绣,釵簪宝光,俊俏繽纷,掀帘入堂,瞬间便觉满目生辉。
今日他觉眾姊妹格外动人,突然间醍醐灌顶,一下明白姊妹们气色迥异的缘故。
原本他因贾琮年少出征,禄蠹无耻,庸俗招摇,无半点清白清净风范,如今想来竟也不是坏事。
这禄蠹物件出徵才好,省的在家污臭了眾姊妹,我岂不是正好多些亲近,再也无人可以膈应打扰。
姊妹们长久不见贾琮,自有我在跟前走动相处,她们因此隔绝禄蠹污秽,才能见识我的清白好处。
……
宝玉想清楚此中道路,原本因贾琮出征为將,生出的悲愤羞愧,顿时一扫而空。
心中感动,满腹喜悦,上天果知我衔玉而生,卓绝不凡。
终究还是怜惜眷爱,这般曲中求直,给我这等机缘。
宝玉想到正月十五之后,自己要入国子监读书,虽是满心不愿意的,但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却转念想到,老爷正好旬假完结,早出晚归,上衙办差。
再也不得便利考教,倒让自己得了解脱。
虽去国子监很无奈,也不过是胡混应付,每日早些下学回府,没了贾琮杵在两府,倒得许多便利。
笑道:“老太太,琮兄弟出征远行,两府少了他在家。
姊妹们在东府也无趣,日常该多来陪伴老太太。
我十五后去国子监上学,每日下学也来说话,姊妹们都聚一起,老太太岂不更热闹些。”
贾母笑道:“那自然是最好,我就喜欢热热闹闹。
二丫头你们每日都来,琮哥儿出门在外,你们窝著也无趣。”
……
宝玉这话一说,迎春等姊妹都脸色不豫,探春更有些皱眉。
往日她还顾念宝玉,因两人是同父兄妹,她也希望宝玉爭气,和姊妹能能和睦,不至於被人詬病。
只是宝玉荒唐做派,几番惹是生非,言语顛倒自得,让她颇为失望。
加之王夫人冷酷嘴脸,鞭笞虐待,毫无温情,她一颗心终归冷了。
如今见宝玉言语做作,心中不由生出反感,二哥哥说这种话语,难道以为姊妹们是愚钝之辈。
哪个还听不出他话里意思,不外乎他心里排挤三哥哥,巴不得他出门才好,他才好更便利亲近姊妹。
二姐姐最疼爱自己兄弟,林姐姐对三哥哥更用心,她们还会听不出意思,还不知怎么膈应他。
宝玉三月就要成亲,房里女人又有了身孕,他已是成年外男,还整日算计在姊妹中胡混,当真……
他如真懂人情世故,有三哥哥几分才智,就该知这些话少说,免得招摇过甚,越描越黑。
……
宝玉一番话透著自得热络,觉得自己如今也世故,说话愈发有了些章法。
迎春听了却很不喜,琮弟都没出征,宝玉巴不得他快走,我的琮弟何至於此,这算个什么道理。
微笑说道:“宝兄弟这话也不对,琮弟虽然马上要出征。
我们姊妹日常作息,即便他不在家,还是寻常模样,每日早起和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兴致高便留饭。
姊妹们读书、喝茶、下棋、女红,闺阁中也有各自乐趣。
也不好一天到晚烦著老太太,扰了她老人家安乐养生。
宝兄弟既入监读书,只怕过来走动,不得什么便利,还是学业要紧。”
宝玉一听这话,顿时被泼了凉水,心中尚不甘心。
说道:“二姐姐这话虽有道理,但是多少有些说岔了些。
我也在族学读了多年书,但凡学堂授课,都是五日一休,每日虽都有功课,日落前也就下学。
代儒老太爷有时读书,自让我们自修揣摩,虽然读书辛苦,但也不是紧巴著不给喘气。
国子监即是朝廷学堂,自然更加因材施教,宽宥和睦之所。
哪有二姐姐说的侷促,每日走动自然无妨。”
……
宝釵见宝玉这等言语,其中意思实在齷齪。
不过是趁著琮兄弟出征,便想多招惹家中姊妹,一个成亲爷们也不知羞。
她想到母亲暗中叮嘱提醒,宝玉突然被迁出西府,是他在內院和外家女人做脏事。
宝釵想到此事便觉噁心,琮兄弟好端端的府邸,都让宝玉给弄得生出瑕垢。
她原本听了宝玉的话,要说几句反驳,但想到母亲的提醒,心中便觉噁心,不愿与宝玉言语往来。
史湘云昨日知晓贾琮出征在即,正是满心牵掛不舍。
昨晚一夜没睡安稳,人前不敢表露半分,免得自己要羞死。
听宝玉话语自作聪明,竟敢暗中挤兑三哥哥,满心的不自在,顿时化作三丈火气,在腹中熊熊燃烧。
但史湘云虽性子豪爽颯利,毕竟长於公侯豪门,从小所受教养薰陶,知道言语场合妥当。
今日宝玉並没言语招惹她,她不好无端拿话呛死他,且老太太二太太等长辈在场,只能忍半口气。
只是宝玉敢排挤三哥哥,湘云却不能就此放过他。
也不知小姑娘这腔火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大概是那日被宝玉招惹出情思,豆蔻血气难以自制,竟对平时言笑无忌的贾琮,莫名生出一腔情意。
如今在三哥哥跟前,话也说不响,看也不敢多看,即便最要好的邢岫烟,她也不敢透露半句。
因人家是三哥哥小媳妇,自己和她说心事,竟看上她的相公,岂不太过滑稽,还要不要做人。
且贾琮对她依然如故,与其他姊妹一视同仁,竟无半分情意,更让湘云暗中委屈恼火。
小姑娘情竇初开,或许下意识中,对始作俑者宝玉,更生怨懟厌恶,一腔火气自然对他作践发泄。
……
只是小姑娘倒没失了分寸,脸带微笑说道:“哪里是二姐姐说岔了,是二哥哥说岔了才是。
二哥哥以往都在贾家族学,族里太爷知道二哥哥尊贵,自然对你和顏悦色,多半不敢太严厉。
所以族学怎能跟堂堂国子监相比,这两个地方读书治学,可是天差地別的。”
探春一听这话,想到那日湘云和宝玉吵架,便知她又要拿话排遣宝玉。
她心中有些奇怪,云妹妹最近火气挺大,而且遇上宝玉就要猛懟,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湘云继续说道:“我家里兄长,也得了荫监名额,眼下在国子监读书,所以我最清楚里头究竟。
国子监每日辰时过半就开课,对初入生员教习四书五经,每月初一和十五休沐,其他时间都要上课。
生员不得无故离堂,如有特殊应由,须向祭酒稟告,写明文书假条,方可离堂,否则要监规惩处。
每日课时教諭博士对生员会讲、復讲、背书、轮课,下发每日作习课业,以便復日巡检。
每月会设一场笔试,试经、书义各一道,詔、誥、表、策论、判、內科各两道。
每次月考之后,按考绩排名,月初公示监里,褒优促劣,督促勤苦。
除了日常四书五经教习,每日需写字两百,需博士点评指正,因以后科举下场,书法乃第一要务。
其他还有许多稀奇古怪规矩,总之是十分繁琐的。
而且当日上课分早晚,学课不过关,还要留堂加课。
我家里兄长上国子监,可是被折腾的不轻,课业学的不得意,监里还晓喻家门。
我那两位兄长,读书远不如三哥哥,经常被二叔三叔揍得鼻青脸肿。
大哥还算好些,三哥便更惨些,因三叔是个武將,揍儿子不仅样多,而且爱下死手。
这么多年三哥没被打死,现在还都好好的,我都觉得好生奇怪……”
……
宝釵知湘云才情出眾,姊妹中也算拔尖,强闻博记,更不在话下。
这一番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越说越促狭,越说越来劲,明显有些不怀好意。
她再偷瞧宝玉神色,圆脸已一片煞白,眼神中都是惊恐,她嘴角忍不住牵动,只是强忍住不笑出声。
却听湘云声音清亮,悦耳动听,黄鶯似叫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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