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高塔（1/2）

第924章 高塔

这一次，伯洛戈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数不清的人类在黑暗里苟活着，大家瑟瑟发抖、惊恐不已。

每个人都活在黑暗的阴霾里，直到某一夜，有人用干草与枯树，点起了照亮黑暗的第一炬火。

先是一朵小小的火苗，然后是越来越多燃起的火炬，无数的火光汇聚在了一起，变成了足以照亮黑暗的熊熊篝火。

为了延续火的生命，人类已经烧光了所有的可燃物，为了令这光芒延续下去，伯洛戈梦见一名又一名的人类舍身走进火堆中，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烧成灰烬，化作熊熊烈火。

死者留下漆黑残破的骸骨，后继者站在他们的尸体上，也变成了同样的亡骸，一代又一代人的填补，枯骨汇聚成高塔，它越堆越高，骨笼中的火焰也愈演愈烈，乃至它变成了直通天地的高塔，任由风暴骤雨，也无法令它熄灭分毫。

在前仆后继的献身中，人类的文明在黑暗里得以延续，并且他们也不在满足于在黑暗下苟延残喘。

高塔建起，朝向星辰。

人类像愚者一样，互相踩踏着身体，在人铸的高塔上爬行，拼尽全力地伸出手，企图摘下夜空穹顶上的星辰。

这怎么可能触及呢？

高塔崩塌，无数的身影摔落在地上，变得血肉模糊，染红大地，浓重的死意萦绕在大地上，可这未能阻止人类的求知心。

他们将死者的尸体丢入火堆，再度踏上那烧红的焦炭，忍受着痛苦，重铸高塔，再探星空。

“还有谁知道这些事？”伯洛戈又问道。

没有人告诉伯洛戈这个答案，可他就是本能地知道这一点。

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接话道。

但比起自己接下来要告诉玛莫的秘密，所谓的悲伤就已不算是什么了，玛莫说不定还会庆幸，自己没有死的那么快。

乱糟糟的想法在脑海里一拥而散，伯洛戈转而想起了真正重要的事。

伯洛戈站在玛莫的病床旁，在房间的另一边，是自伯洛戈进屋起就沉默不语的拜莉与艾缪。

伯洛戈观察着位于自己对面的金属车厢，他看到了。

玛莫看起来糟透了，但又好像没那么糟，毕竟他看到伯洛戈进屋后，居然还有精神抬手和伯洛戈打招呼。

对于芙丽雅们的突然出现，伯洛戈忍不住惊呼一声。

伯洛戈将目光从金属上转移到自己的拳头上，血肉之躯不再阻碍伯洛戈的视线，他明确地看到了皮肤下繁琐的毛细血管、骨骼、神经……一览无遗。

“已经通知决策室了，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拜莉努力平静地回答道。

“玛莫呢？艾缪呢？”缓过神后，伯洛戈赶快问道。

“现在清醒的就剩下艾缪还有拜莉等人，好在，她们及时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芙丽雅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并回答道。

玛莫的表情逐渐呆滞住了，像是雕塑般凝固了起来，拜莉与艾缪注意到玛莫的样子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伯洛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暗自不妙。

伯洛戈露出一幅狡黠的笑意，打量着玛莫的表情，“凝华者以炼金矩阵为介质，通过消耗以太来向秘源许愿，许愿获得扭曲现实的力量。”

“园险些被摧毁，好在玛莫及时出手，挽救了这一切。”另一个芙丽雅说道。

凝华者无论学派如何，当他们处于第四阶段时，自身的秘能都会呈现一定的领域化，对周边的区域进行更深入的现实扭曲。

伯洛戈的口齿清晰，绝对不存在任何误解的可能。

现在自己已经晋升为了守垒者，还从以太界内获得了那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伯洛戈觉得自己的权限就算比不上副局长耐萨尼尔，但也应该差不上太多。

此时的园看起来就像遭受到敌人入侵般，高塔坍塌了大半，林立的约束尖塔也随之倾倒，巨大的电缆从中间断裂，粗壮的管线如同破裂的肠子般垂落了下来。

对于玛莫的状态，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真的发生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然后……伯洛戈睁开了双眼。

玛莫意识到了伯洛戈的言下之意。

园。

“一头创造了炼金矩阵，并以此与全人类、所有凝华者作出交易的魔鬼。”

“玛莫受伤了，维持好现状后就昏死了过去，你也是如此，说了一句什么‘团结’，也跟着倒下了。”

摇晃的车厢内只有伯洛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现在他正乘着地铁赶往边陲疗养院，整列地铁只有他一个人，算是为他开的特权。

待自己完成升变仪式，晋升为荣光者时，自己能否真正意义上地彻底扭曲物质的微观层面呢？

就像学者们所研究的金属质变，这本身就是对金属在微观层面上，进行本质的干涉变化。

力量的质变所带来的也是战斗风格的变化，在伯洛戈进一步思考自己该如何成长时，地铁慢慢地停了下来，车门敞开，伯洛戈到站了。

“哇，一场大爆炸！”

这一信息如同印子般，将伯洛戈那混乱的记忆串联在了一起，立刻令伯洛戈意识到了现状。

千百次的重复中，每次注定的毁灭里，那倾倒的高塔总能留下些什么。

神出鬼没的芙丽雅们，给职员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她们俩都是学者，自玛莫重新活跃后，就一直跟随着玛莫学习，对于拜莉与艾缪而言，玛莫就像她们的老师。

医生们似乎在为他进行大换血，把杂质剔除，再将昂贵的炼金溶液注入体内，取代他原本的鲜血，参与他的身体循环。

“有点死亡的迹象。”

声音从近到远，迅速地传播了过去，但没有引起任何回应。

“它是什么？”玛莫瞪大了眼睛。

“你是要死了吗？”伯洛戈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倒也是，芙丽雅又不是小狗，怎么可能呼之即来，而且还是从任意地方呼之即来。

如果伯洛戈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变化、操控、统驭，那么他也能做到金属质变中的……点石成金。

“但他还是太老了。”

穿过无人的走廊，伯洛戈听到了隐隐的交谈声从前方传来，越过又一道门后，熟悉的昏暗穹顶映入眼中。

升华炉芯？还是学者殿堂？

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风格，伯洛戈猜自己应该没昏迷太久，以至于这些人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送到边陲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