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持刀的影子（1/2）

第1209章 持刀的影子

从二楼病房里出来，卫燃立刻便注意到，除了正在补觉的陈狗鱼和许克勤，其余那些身上没有伤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已经在秋实和陶灿华的组织之下，排着队往楼下走呢。

“你们这是要去哪？”卫燃好奇的问道。

“地下室”

陶灿华停住脚步解释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打算先挑挑人，看看谁有唱戏的天分，你要来一起听听吗？”

“闲着也是闲着”

卫燃笑着给出了回应，跟在这些孩子们的身后一起下楼钻进了储藏间，又沿着楼梯来到了潮乎乎的地下室里。

“每人一块抹布”

秋实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铁皮柜子里拿出一摞干抹布，“先擦戏台再擦地板，等都擦干净了，咱们就开始。”

话音未落，这些半大孩子们便每人拿上一块抹布，三个一群两个一组开始了忙活。

“那不可能”另一个男声笃定的说道，“我估计是灯油没了，我去看看！”

以五年为限，五年之内什么时候学成出师了，什么时候就按照梨园的规矩开工资。”

可惜，一来雨声实在是太大，二来房间里没有电灯实在是太暗，他们这听墙根的小动作，并没有换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提篮里装的，是一个个能有张开了的巴掌大的烧饼。这些大号烧饼里，还都夹着几片咸菜和醋溜白菜。

“谢谢表姐”卫燃同样贴着对方的耳朵回应了一声。

这里的地势确实比书寓那边还要更低一些，卫燃上次来的时候，为了爬上那堵墙尚且需要往上蹦一下。但现如今，这洪水基本上已经快要和墙头齐平了。

“哦哦！来了！”陶灿华和茉莉匆匆对视了一眼，赶紧追上了卫燃。

“我们晚上是”

孟大爷说着，将最后一个烧饼夹菜递给了卫燃，他自己也挨着卫燃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陈狗鱼指了指二楼的方向，“他被茉莉大姐叫上去了，还说如果你醒了，让你也上去，去二楼。”

稍等了片刻，卫燃继续拧动调节杆彻底熄灭了这盏煤油灯，随后又反向扭动，让灯芯冒出来也就韭菜叶粗细的一小截。

一时间，这地下室里也沉默下来，只剩下了几个孩子吧唧嘴的声音。

“行，那就晚上，晚上再说！”

根本没有商量，俩人便各自在一楼找了个闲置的房间休息。只不过，相比倒头就能睡着的卫燃，陶灿华却难免激动的有些辗转反侧。

“那就今晚吧”

“哎！抽一颗！”

学够四年放弃的，走的时候除了两套新衣裳和四十块大洋的盘缠之外，还给一辆洋车。”

贴着门框一番摸索，卫燃朝着紧挨着自己的陶灿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等着，随后摸着门框，闭着眼睛潜入了水下。

“你们打算怎么挑？”

卫燃看了眼窗外电闪雷鸣的雨夜，在隆隆的雷声中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拿着这个”安迪说着，将一个也就拇指大的棕色玻璃瓶子递了过来。

就和第一次见到这支小手枪的时候一样，这支仅仅只有巴掌大的柯尔特1908袖珍手枪套筒上并没有雕刻任何的戏文。它那似乎是水牛角材质的握把贴片上还镶着俩民国五年的一角面值银毫子。

卫燃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这烧饼夹菜里虽然没有肉，但仅仅烧饼本身就很好吃了。

“放心吧”

“我知道了”

虽然刚刚在窗子外面往里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但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两人却可以看到，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秋实颇为老道的解释道，“然后再挑身子灵活的，就算这两样都不行，还可以试着教教他们乐器，总归比在外面风吹雨淋的卖烟要强的多。”

“肯定会活着回来的”

孟大爷应了一声，在干净的白围裙上抹了抹手，这才接过卫燃递来的香烟，撕开之后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接着又摸出一包火柴将其点上。

卫燃离着这俩年轻人远了些，一屁股坐在潮乎乎的台阶上，自顾自的摸出一包从暗房里发现的前门烟撕开，先给自己点上一颗，随后将剩下的都装进了烟盒里。

“氰化物”

“这是什么？”卫燃打量着手里这个看着无比眼熟的小药瓶问道。

美香说着，从她穿着的马裤口袋里，摸出了一支卫燃曾经匆匆见过一次，却和送他进入这段时空并非同一把的小手枪递了过来。

接下来根本不用催促，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这宽敞空旷的地下室便被擦拭了两遍，就连那些上翘的地板，都被一个之前学过些木匠活的小伙子给勉强修补平整了。

在沉默中吃完了简单的午餐，茉莉却替换了陶灿华，同时也示意他和卫燃全都上楼休息休息。

带着陶灿华小心翼翼的游到这栋二层小楼的外墙边缘，卫燃小心的扒着二楼的窗子侧耳倾听了一番。

“哪还用等到冬天”

如此优哉游哉的将时间消磨到了中午，孟大爷也拎着个柳编的提篮走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卫燃和陶灿华这才戴上竹编的斗笠，划着院子里的那条小船儿，在隆隆的雷声和瓢泼大雨之中，悄无声息的离开叙情书寓，贴着建筑的阴影摸黑划向了法租界的方向。

卫燃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重新迈开步子，带着陶灿华离开了二楼。

“你特码傻了吧？”那公鸭嗓没好气的骂道，“这洪水晚退一天，咱们可就跟着丁三爷多赚一天的钱！你特码想什么呢？”

“万一不小心把这枪遗失在那个院子里，或者让哪个没来得及杀死的人看到，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上次我杀死的那个女人。”卫燃说到这里看向了美香，“会引起植田注意的。”

与此同时，换好了衣服的陶灿华在将那支ppk小手枪用绳子挂在脖子上之后，又跑进一楼的厨房，翻出一把菜刀握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又换成了一把更加轻便的剔骨刀胡乱挥舞着试了试，这才满意的拎着刀离开了厨房。

学够了三年放弃的，走的时候能有两套新衣裳和三十块大洋的盘缠。

接下来，卫燃也彻底成了个看客听众，那些孩子们也在陶灿华和秋实的要求下，或是咿咿呀呀的学着唱了几句，又或是翻个跟头下个腰的比划几下，倒也算是有模有样。

“但是”

“这支不行”卫燃只看了一眼，便将其递给了茉莉。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番，等他绕到小楼的侧面，也终于发现在其中一扇窗子的外边，似乎还停着一条小船。

孟大爷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这一发大水，城外的庄稼全都得毁了，等到了冬天，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呐.”

无论卫燃还是陶灿华，全都立刻明白了对方这隐晦的暗示，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都快过来”孟大爷中气十足的吆喝着，“一人一个大烧饼，快来快来！”

见状，卫燃点上颗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听到动静的四人也相继转过了身。

颇为有意思的是，这些沙袋竟然是那些孩子们从早已经被水淹了的车库里捞出来的。

“把你的枪给我看看”卫燃却并不急着出发，反而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就是今晚吧”手里同样夹着一支烟的美香没头没尾的说道，落地窗外，也应景的划过了一道闪电。

卫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去换身方便游泳的深色衣服，记得一定要穿鞋。”

卫燃话音未落，却已经格外干脆的转身便往外楼梯的方向走，“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杀人不一定用枪”

“这雨也不停，洪水也特娘的不退，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另一个人声音不大不小的抱怨道。

“跟着我，别出声。”

不多时，在茉莉的催促中，那些忙完了的防洪工作的孩子们也在孟大爷的带领下返回了相对更加安全的二楼。

不仅他们在忙活，其余那些孩子们，也在陈狗鱼的指挥下，忙着用沙袋加固着各个房间的窗子。

陶灿华稍稍提高了嗓音，“除了两套新衣裳和一辆洋车五十大洋的盘缠之外，我姑姑还会给他介绍个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体面活计。”

“等我们活着回来，和我说说那支小手枪上的银毫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样？”卫燃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问道。

“是我不想去了，这世道学戏有什么用？”秋实稍稍压低了声音，近乎两眼放光的说道，“我要跟着小姐干大事呢！”

“为什么？”陶灿华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这些女的也这个待遇吗？”一个看起来能有十五六岁的姑娘抬头问道。

见陶灿华点头表示明白，卫燃也不过多耽搁，在哗啦啦的暴雨中，贴着墙游到了大门口，随后潜入了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