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2)
成婚后的日子不b之前。
谢溶溶先头在敬府的那几年,即便是私下里三房各有各的活法儿,在外上到人情往来、宴宾待客这等阖府参与的大事,下到采买备办、分配月例这般细枝末节,总是要有人领头制定规矩,把银两账本握在手里,此所谓掌后宅生杀大权。平眼看去周围,无不是嫡出的媳妇担此重任。是以长久来,未出阁的小姐要学着治家,进了门的新妇盼着管家,若非如此,那真是平日里说话做事都要矮上一截。
像他俩这样既无父母长辈在身边指点侍奉,又没有兄弟妯娌朝夕相处,关起门来自己当家做主的新婚夫妇在贵胄云集的京城实在少见。
好在谢夫人早有预盼,遣了身边服侍多年的方嬷嬷随她一起回京,说好三个月,一日不多呆,一日不提前。这话当着燕回的面说出口,谢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窥他反应,见他捧着茶杯又去看谢溶溶,面sE不露,转过身笑得连嘴角都绷不住。
昨日归家时辰已晚,匆匆洗漱填了点肚子,和银环没说多会儿话,困劲卷土重来。谢溶溶先还等他回来当面亲自道声谢,又一时觉得太过生分客气,怎么都拿捏不好分寸。靠在床头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
燕回回家一看,新夫人脑袋歪在大红莲花枕面上睡得沉沉,如瀑长发婉伸在侧,似是一匹染sE均匀的墨sE绸缎。她把被子压在颌下,羽睫颤颤,不见转眄流JiNg,只露出一张腮凝新荔般的小脸,十分惹人怜Ai。
他坐在床边怎么都看不够,想伸手小心翼翼地探一探,又怕惊醒了那双不含情的杏眼。听苁枝说她好像很高兴,他也恍惚在这副睡脸上看到了笑意。
余光见门外人影闪过,燕回抬手放下金钩上的床帘,隔绝一室澄亮的流灯。他放缓脚步走去外间,原来是银环垫脚张望,便低声问她出了何事。
银环是经过他俩之间那些旧事的,哪怕谢溶溶如今八抬大轿地嫁了进来,燕回也算名义上的主子,可心里存着的秘密如鲠在喉,始终令她难以坦诚相待。尤其听到身边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仆从外人,话里话外无非是感叹谢溶溶好命,这样一桩多少人求不来的婚事,竟轻易落到她头上。这风光如两轮金乌夺目b人,足矣掩盖所有的不堪和苦楚。
她沉沉低下头去,语气格外恭谨,“世子要用些宵夜?厨房里有熬煮过的J汤,夫人叮嘱留一份馄饨,您要用了,我现就吩咐下去。”
燕回盯着她那紧绷的颈骨,竟然意外领悟了她们主仆之间的默契——那GU在面对自己时,彼此心知肚明的刻意与生疏。
他自知不可C之过急,也没有立场得寸进尺。曾以为那追逐在她身后遥遥祈望的距离能随着一旨姻缘填平G0u壑,可惜此消彼长,换来的是一场以妥协为名的倒退。
他得学着从这些微薄的琐事中汲取甜蜜,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海枯石烂总有尽头。
燕回深x1一口气,笑道,“那就劳烦了。夫人的心意,我是最珍惜不过。”
第二日一早,谢溶溶r0u着肚子睁眼,没等迷蒙劲过去,冷不丁听见一声轻快的语调,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不多睡会儿?午间g0ng里来人送仪服,估计要累一整晚。”
床幔挂起半扇,从回纹棂花窗子外透进霭霭薄光,悉数被那一团深青隐在身后,他侧头笑望过来,半边侧脸笼上一层雾sE,当真担得起一句“风姿猗猗,容sE秀逸”。
谢溶溶那点残余的困意被他这幅“美人衣冠图”b散得无影无踪,无声叹了口气,心想杨裳倒是有句话没说错,世人趋吉避凶、好美恶丑是本能,她也不能免俗。眨眨眼睛,见他身后衣领不齐,侧起身子招了招手,
“近些。”
燕回从善如流,屈下身子由着她贴在床边替自己整理衣襟。
“怎不叫苗子清伺候?”
“遣他去套马了。再说你还睡着,不好喊他进来。”
谢溶溶仔细扫遍他周身,无有见不妥,然而转念一想他今日是要与百官一道迎公主归朝的,更是婚后头一遭上值,若是衣容不整,可不是他一人的笑话。
g脆直挺挺从被窝里站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一圈,纰漏不见,倒教她发现些平日不曾留意的细节。
b如核桃木一般的发sE,长而卷翘的睫毛,还有耳朵尖上的一颗小黑痣。
“咦?”谢溶溶奇道,“你是不是又白了些?”
她光着脚站在床沿,穿一身薄粉金枝芙蓉里衣,抄起手臂一脸疑惑,“你这要是列位群臣,一眼就被认出来了吧。”
燕回被她这副娇憨口吻逗笑,合身把人抱起放在床上,m0了m0被筒,尚存一丝温气。
“冬天是会白一些。无妨,还有禹世子作伴。”说着凑过去亲了亲她面颊。谢溶溶身子一僵,虽下意识想抗拒,可眼睛随处一扫,所见之处都余有他JiNg心布置的痕迹。闭了闭眼睛,也就把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受下了。
“苗子清一人身兼数任,家中下人寥寥几个,用不用再买些人?”她偏过头哑声问道。
“夫人拿主意便好。银钱都在衣柜的匣子里,想买什么、添人还是家什,尽管拿去。我不习惯人贴身伺候,苗子清也只管外事,平日里不入内。从王府带来的还有一个哑仆,你看着安排。”
这是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谢溶溶被这么大一顶帽子盖下来,顿时有些泄气。刚好听到外面隐约的交谈声,见天sE愈亮,连忙催他出门,“家中事有嬷嬷帮我照看,你快些去g0ng里。待见了沈侍郎,替我问声好。”想了想又道,“是也不用,晚间也能遇着。就是不知那位公主脾X如何。”
燕回瞧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当下明白那一个吻已是退让。细嚼起她一通言行举止,心中欢喜与惆怅两分,却已足够他受用一整天。
“我晚些接你来。”
谢溶溶极不适应他这般讨好柔情,把姿态拉低到尘埃里,好像她是多么不解人意。把人轰走后,一头埋进被窝里,捂着被那两片粉白的嘴唇亲吻过的侧脸,后知后觉烧起半边彤霞。
两脚踢着被子,嘴里呜呜气道,“h鼠狼,作乖相。大男人生那么白做什么?又不是拿去涂大墙!”
她兀自折腾好一会儿,还是银环进屋喊她起床,见花纱被面里探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捂嘴笑她,“小姐再要赖床,我可去喊方嬷嬷告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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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溶溶由着银环苁枝替她梳洗点妆,手里抱着燕回口中的钱匣子,甫一弹开被吓了一跳。
她一张一张cH0U看银票、地契、田宅,甚至还有马场的收据,惊得是目瞪口呆。再想到那一抬抬装满金玉宝石的聘礼,扭过头问,
“北地竟然这样富庶?”
银环也说不上来,倒是苁枝忙里忙外听见一耳朵,顺嘴回道,“我听说梁王打得金贼一退再退,输了二十年岁贡,又招降周边大小游牧夷族,也难说那些贡品从辽东送来金陵,中途被筛过几层。”
这话让刚进门的方嬷嬷听去,顿时冷下脸要脱口训斥,可不知是想到什么,话在嘴边饶一圈,软和成一句叹息。
“嬷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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