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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昕看到叶尚典了，他就坐在离空地稍远一点的位置，相比起情绪激动烦躁的其他大孩子，叶尚典脸上带着淡淡微笑，静静注视着面前忙碌的朋友们。

叶尚典突然抬起头来，像是察觉到异样，视线扫视着屋顶。

这时，刚才被怒骂的高瘦少年拖着步伐走到正中央的架子前，叹了一口气，直挺起驼着的身子，在仅有些微手电筒光源的黑夜里，那双像是爬虫类般的竖瞳闪过金色光芒。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後仰起，随即又往前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架子上的生全鸡吐出一颗小火球。

李承昕惊讶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僵立在门口。

霎时间，物体燃烧吱吱作响，随即飘散出一股肉香，屋顶上的那群青少年顿时爆出小小的欢呼声。

那个龙族少年松了一口气，盘腿坐下，其他人七手八脚地一拥而上，分食着刚出炉的烤鸡。

带有肥美油脂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李承昕动了动鼻子，却没有燃起多大的食慾。

──他还处在极大的惊吓之中，机构应该严格禁止孩子们使用本能的。

对於发育期的青少年们来说，分食一只烤鸡根本不足以填饱肚子，充其量只是嚐嚐味道的零食，就算李承昕有反应过来，也不会有他的份。

「怎麽了吗？」娇小的男孩用双手抓着肉丝，偏过头看向叶尚典。

尽管处於惊吓中，李承昕注意到那些大孩子用乾净的薄纸分了一大块肉，递给没有上前抢食的叶尚典，显然在这群人里，那个人也有着特殊的地位。

叶尚典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肉，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总觉得好像闻到狐狸的味道。」

刚才大声骂人的女孩噗哧一笑，「常常跟着你的那只小狐狸？」

屋顶上的青少年们此起彼落发出低笑声，李承昕胃部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即使不知道原因，他能分辨得出大孩子们的笑声并不友好。

「这是精神衰弱吧，你压力太大了。」龙族少年插话道。

「就算他爸是你爸的老板，照规定他不应该靠近你的。」瘦小的男孩仰头说道，「真的太烦人了，跟老师们反映一下吧？」

李承昕讶异地瞪大眼睛，忍不住朝外探出一点身子，他没想到这些大孩子不仅不守规矩，还说起他的坏话，想叫叶尚典不要理他。

叶尚典耸了耸肩，低垂着视线，没什麽表情地说道，「是真的有点烦。」

一时之间，李承昕望着屋顶上熟悉的身影，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麽。

向来温柔体贴的少年，听见这群人说着他的坏话，却泰然自若地拿纸巾擦手、喝瓶装饮料，没有任何反驳之意。

「不过，他的父亲有给我薪水。」叶尚典淡淡地说道，「我回报他的状况，视情形还有津贴。」

李承昕愣愣地听着，脑海中模模糊糊想起上次和朋友吵架时，接到父亲电话叨念，要他跟同龄的朋友好好相处；母亲也曾提起过要替他请数学家教，可是他的成绩向来不错，因为不会的作业总是有叶尚典帮忙──他一直很疑惑，为什麽都离家上住宿制的森林学校了，双亲却对他的日常了若指掌。

「收入很多吗？」一名女孩好奇问道。

叶尚典用手比了个数字，那群青少年发出一阵惊呼。

「不愧是狐狸耶，商人财大气粗。」龙族少年感叹道，「还能帮自己的小孩买朋友。」

「是保姆吧。」叶尚典脸上浮现一丝无奈，连朋友这个词汇都不假思索地推翻。

和同龄朋友们在一起时的少年，谈吐举止中都带着让李承昕陌生的神情，看起来笑容少了一点，隐隐还带着一丝烦躁，可是李承昕能够分辨得出来，在这些人面前，叶尚典更为放松自在。

稀薄的光线照明中，李承昕熟悉了黑暗的视野，很清楚地看见深夜的屋顶上，叶尚典谈起自己时，眼神透着冷漠。

李承昕脑子一片空白，胃部不舒服的感觉更加重了，他全然没了出去找叶尚典的心思，想着要默默地离开，双脚却不听使唤。

他还愣在原地时，猝不及防地和一名转头想找水喝的女孩子对上视线。

「有人！」女孩吓得惊叫出声。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也包括了叶尚典──李承昕想要拔腿就跑，可是正要移动时看到一群大孩子猛然站起身，气势汹汹地瞪过来，他本能地吓得动弹不得。

他感觉得出里面有一些肉食动物，如果他转头逃跑，会激起他们的狩猎本能──这些青少年会追过来，狩猎他。

「唔？」刚才大声骂龙族少年的凶巴巴女生率先反应过来，望着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群青少年发现只是一个小孩子，警戒的氛围顿时消散了些，其中几个认出他来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还转头瞥了一眼叶尚典。

李承昕低垂下脑袋，他不敢看叶尚典的表情，可是视线余光里叶尚典没有动作，没在这难捱的僵持场面里，像平常一样牵起他的手带他去其他地方。

「哦，天啊！」这时，发现他的女孩发出一声惊叹，「你们看他的耳朵──」

李承昕愣了一下，看着那群青少年集中在他头顶上的讶异目光，才意识到不知道什麽时候，他的狐狸耳朵和尾巴都跑出来了，连忙匆匆按住头上毛茸茸的尖耳朵。

他一遮掩，反而换来了一阵哄堂笑声。只有小朋友才会维持不住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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