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夜（那个女人的肚子爬出了可怖的令人作呕的块怪物）（2/2）
没有人回答连密，丧妻的俞文围在薇薇安身边，濒临崩溃的疯狂打转，他做出了连密根本无法理解的举动，垂死挣扎的男人竟然趴在亡妻的尸身旁，伸手探进了那血淋淋的腹腔中翻找着所谓的钥匙。
温热的血肉已不再散发热气，连密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干呕起来，耳边一声闷哼，再抬头时他看到了俞文的脑袋被一箭洞穿，鲜血从额头流下将那疯魔的丑恶嘴脸染上了诡异的色彩。
俞文的喉头涌出热血，他癫狂的痴笑着眼白向上翻滚发出了断气前的呓语：“薇......薇薇......”
他倒在了薇薇安的尸体之上，脸部戏剧性的嵌进了亡妻空荡的腹腔之中。
在他们身后站立着摇摇欲坠的老麦克，他举着十字弩的胳膊徒然垂下，目光涣散的喃喃自语：“错了......爸爸错了.......薇薇安......爸爸错了......那不是神子......不是......怪物.......那是怪物......怪物......”
仿佛回忆起怪物的模样，老麦克的声音越变越大，他激动的再次举起弓弩，那弩上自动生出一根箭矢，剪头泛着银光对准了连密。
和这片血色相比，这个男人太过突兀了，那披风已经滑落，他就穿着件单薄的棉布白裙，裸露着四肢在白雪中扮演着无辜者的角色。
他凭什么那么干净，像一只洁白的羔羊，连刺骨的寒风都格外怜惜他，除了将那同样雪白的肌肤吹成惹人怜爱的粉红色还做了什么？
他死了女儿、杀了女婿，该悲痛欲绝的人是他，为什么这个人要露出同样悲伤的表情，这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是女人！”
老麦克发出了不可理喻的咆哮，他的眼睛愈发模糊了，可脑子里同样在不断咆哮着“如果你是女人，那么怀孕的一定是你，那么死的也会是你！那么薇薇安就不会死！”
狂热的愤怒烧灼老麦克的心神，他松开了按箭的手指，箭矢对着连密直射出去，可那个悲伤的人儿似乎更加悲伤了，没有任何躲避的望着他，看着那没飞两步的箭矢最后软绵绵的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
老麦克的最后一口气似乎也随着这根掉落的箭矢消散了，他意识到了什么，慢动作的缓缓低下头，模糊的双眼终于看到了胸口的血洞。
对......他想起来了，那是薇薇安被撕开肚皮凄厉惨叫摇摇欲坠的时候，他作为父亲疯了似的朝那团飞速移动的怪物射箭，心神俱裂的跑向她想要接住那具身体。
可是怪物生出了肉色的“手”，尖锐锋利按照刚才撕肚皮的样子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没能接住女儿的尸体，他的胸口喷出了和女儿腹部同样绚丽的血花。
爸爸错了，他想。
但最起码爸爸帮你杀了丈夫，一家人可以一起在下面团聚了。
原来他这口气吊了那么久，血都要流光了吧，幸好这是个大冷天，要不然他就会觉得冷了......
老麦克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光亮消失的那刻他看向连密，结霜的嘴唇微动，飘出了随风消散的“对不起”。
连密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彻底崩溃了，他的眼泪如同涌泉倾盆而出，滚烫的泪珠一出来就冻成了冰豆子巴结在脸上，他把脸狠狠砸进雪中，连同瘫软的身体一起妄图用冰雪埋葬这段记忆，可是他的身体好热啊，要怎么样他才可能被冻死，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展开，他何必当初要在濒死时祈求神只的注视。
他们都死了啊！
“.......救命.......”
连密在雪堆里哭出了声，他什么都不会想了，也什么都想不到了，他不知道这个游戏在干什么，他不想再“玩”了。
他害怕......害怕极了.......
“密......阿密......别哭......我......来了......”
缥缈的声音由远至近钻进了连密的耳朵，应该是如同救世主降临的声音可连密听起来却本能的想把身体在雪里埋的更深。
死寂的冬夜，风雪忽然都消停了许多，于是连密愈发敏锐的感官能听到沉重的踩雪声愈来愈近。
声音明明是杰克的，可他是个矮小的男人平日在屋里走路都轻便的很，为什么现在会那么迟钝。
就像怀孕时薇薇安的脚步声一样。
别再作弄他了，求求了.......
连密因为恐惧瑟缩着，他呜咽着就连嘴里吃上了雪也不敢抬头确认外面的情况，这样子当真就是瑟瑟发抖的小羊羔自以为藏起来了，可小小的毛茸茸的尾巴却仍旧暴露在空气中可怜的颤抖着。
“阿.....密......”
那声音近在耳边，带着奇异的热源将连密的恐惧推到顶峰，他已无路可逃，没有人能救他。
他只能自己面对。
连密慢慢扭头，将分不清是冻红还是烧红的脸从雪中露出，他只敢露出一只眼睛，艰难的小心翼翼的近乎破碎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杰克就蹲在他身旁，僵硬的弯着身子，手心燃烧的点点火光照在自己脸上露出了骇人的微笑。
“别.....哭......”
他抽动着脸部肌肉吐出了这两个字，而连密梦回那时火炉旁的薇薇安，火光将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映照出生机的假象，而后是和他说话总会强扯出的惊悚微笑。
没救了......杰克没救了......如果还能扮演的更像一点，那么起码不要让杰克的眼球总是失控的向上翻起，笑着露出大片的眼白。
“......你是谁？”
连密灵魂出窍般的问出了话，此时的他平静异常，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到面前的“怪物”。
一阵听起来匆忙又慌乱的窸窣声响起，连密顺着响动看到杰克的前胸起起伏伏鼓出了变异的鼓包，隔着棉衣都能感受到里面东西的活跃程度。
连密瞬间意识到那东西或许会弄出跟麦克老爹胸口同样的窟窿，那么他要亲眼见证怪物是如何在人类身上开拓出血花的吗？
他甚至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或许当杰克的血喷溅到自己脸上时他就可以彻底的陷入精神失常的疯狂中了。
那何尝不是让自己解脱的方法呢？
可是预想的残酷场景并没有出现，那蛄蛹着的东西在似乎在杰克胸腔里找到了正确的出口，只听到衣服撕裂和噗噗冒血的声响从杰克的后背传来，他手中的火光彻底熄灭了，僵硬的尸身固定在了连密的身边，成为了怪物攀爬的人肉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