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或许不能叫做怕，只是本能不愿意。

“啊什么，不愿意？”

“没，没有。”

“小徒弟，去，二楼何局的柜子里，直接拿，别客气。”

“好，好哦…”

他这一声软软的应答又是引得凌白一声笑，许梨不懂他在笑什么，闷头在桌上刨出个角落，把盆栽与铭牌一齐放过去，一同放过去的还有随身挂了一路的小布袋，又顺手拍两下，才转身往门口跑。

他一离开，胡明就嚷嚷起来，“喂凌白，你欺负新人啊？”

凌白捏了下耳钉所在位置，身体后仰舒展腰部，懒慢道：“没有啊，拜师嘛，怎么能没有拜师茶？”

胡明拿文件丢他，“谁家拜师喝的是咖啡啊？”

“要不然呢？把你送的那什么草揪了泡茶喝？”凌白接过文件，顺势打开，调笑的表情陡然凝重。

当天晚上凌白没能喝到他小徒弟的拜师茶。

许梨甚至还没有找到何局的柜子在哪儿，就被赶来的凌白提着衣领拽走。

……

——怪物处理局。

如果许梨提前知道警局的名字，他一定不会选择踏进这扇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警局五年没来新人了。

怪物人人避之不及，怎么还有人愿意硬凑上去管怪物的事？

许梨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时间，许梨对自己未来的薪资感到担忧。

这么危险的工作……希望何局别拖欠工资。

许梨缩在角落里，看向对面同他一样姿势蜷缩在角落里的黑白斑点小怪物。

不远处凌白已经杀疯了，举刀浑身浴血，黑色风衣吸吮了液体变得沉重，垂坠在凌白手掌的大鱼际侧，将那一块苍白浸染得绯红。红色血液顺风衣往下滴落，很快沿木质地板纹路弥漫出大片荼蘼盛开的花朵。

许梨慌张后退，抱紧腿让脚尖远离鲜血。他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抖着睫毛抬眼看站在灯光下的凌白。

光线明亮璀璨，将凌白雪色的皮肤映照得几近发亮。

这天晚上，许梨终于知道，密闭空间并不是保命符，怪物与人类签订的和平协议才是。

和平协议第三条：人类与怪物以白天黑夜为界限，白天归属于人类，夜晚归属于怪物。入夜之后，人类拥有躲避权利，怪物不可侵入人类建筑物，不可进入封闭空间袭击人类。

而怪物处理局存在的意义，就是揪出那些违反协议的怪物。

原来怪物并不是不能进入屋内，也不是不能出现在阳光下，仅仅是因为被协议束缚住自由，被迫在屋外徘徊，只能垂涎三尺的瞧着美味。

想起被那团黑雾虎视眈眈盯了那么多个夜晚，许梨不禁头皮发麻，身体本能瑟缩着往更角落里挤，害怕把自己暴露在光明之中。

窗子破了一角，屋内不晓得攒了有多少怪物，源源不断地从建筑各个角落窜出来。

各种出乎意料的角落。

楼梯，天花板，墙壁，地板……

甚至许梨躲避的桌脚下的阴影里也钻出一只，四脚怪物，身后还拖着条尾巴，乌漆麻黑的眼珠子从许梨脸上斜过，嗷嗷叫唤着往正中央的男人身上扑。

尾巴扫过他露出的脚腕，是实体，引起一阵刺痒。明明是被黑色绒毛淹没的一张脸，许梨却硬生生地从它那一眼里看出了瞧不起与显摆。

许梨：……

“瞧不起谁呢？！”许梨小声咕哝道。

他确实不敢走出去，“怪物与可怕嗜血”两种词在他脑海里紧密相连在一起。他与对面的小怪物捏着耳朵沉默对视片刻，忽然外头传来声奇怪的吼叫，许梨紧抿起唇，没忍住好奇，扒着桌腿探出脑袋。

还没等他露出只眼睛看清状况，对面斑点小怪物突然啾啾叫唤着扑到他怀里。许梨当即大吼出声，逃窜般从桌底跳起来，腰脊部被桌沿磕到了也来不及管，双手在身上乱扑腾，兜在原地转起圈，十分迫切的想要把那只小怪物甩出去。

那小怪物却像是赖上他一般，顺他胳膊攀爬到他脑袋上，蹲守在上头眨着双乌黑不见亮光的眼珠子与凌白对视。

怪物的血液也同人类一样是鲜红的。

凌白眸光沉寂，掠过趴伏下脑袋状似在跟他求饶的怪物小宠，目光毫无波澜，又低垂瞟向叫嚷得沉浸的许梨，扔下刀打开一旁红色血迹蔓延的冰箱，翻找半天掏出两瓶冰啤酒随机抛给他身旁的男人一瓶，同他介绍道：“陈眠星，这就是咱们组新来的小师弟。许梨，是个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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