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母亲(2/2)
池骁面无表情,只是抬了抬手,保镖们便不费什么力气地把她拖走了,那张她没有收下的支票隔天就交到了池季云外婆的手里。
从那天起,她又回到了那个人间地狱里,池骁的手下临走时给她注射了新型毒品,他们强迫她像以前一样去接客,强迫她染上毒瘾,强迫她忘记自己被抢走的那个孩子。
等到池季云找到她时,她已经瘦成了一具骷髅架,那一年她三十岁出头,头发却已经稀疏枯黄,面色宛如六十岁的老人。
她早已没有被榨取的价值,毒品与性交将她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十三岁的池季云在她床前站了很久,看着她瞪大混浊无神的眼,破风箱似的肺部急促地喘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呼吸。
她死不瞑目。
她最后的那段时间,被一个小诊所的牙医收留,勉强算是过了一点点好日子,牙医姓谢,是个独身母亲,自己还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能分出神来照顾她一二,已经非常不易。
据谢大夫说,她生前偶尔神智清醒时,会反反复复地念叨,她有一个儿子,在西城,她要去找他。
少年池季云带走了母亲的尸身,临走前,他看到了谢大夫身后的小男孩,那孩子有一双浅色的眼睛,澄澈见底,有些好奇、又有些怯地偷偷看他。
他火化了母亲的遗体,悄无声息回到了池家。那之后的第二年,池仲秋也悄无声息死在自家院里的池底,池骁震怒,不久后居然毫无征兆地中风了。
池季云尽孝床前,照顾了他一年多,亲眼看着他咽了气。
从那天起,池家的掌权人就变成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池季云终止了学业,他坐上这个位置的第一件事,就是连根拔除了池家的毒品产业。
当年参与过他母亲的事的人全都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从此毒品变成了池季云的逆鳞,母亲临终前的惨状十年如一日萦绕在他的梦中,每每午夜梦回,他恨得巴不得将池骁挖出来鞭尸。
噩梦戛然而止,池季云睫毛颤动,睁开一双狭长的眼,眼底蕴藏着不为人知的汹涌暗流。
“老大,到家了。”阿飙提醒道。
池季云没动,眼睛盯着车窗上的反光。
窗外,池家老宅灯火通明,恐怕也只有老人才知道,那院子里的池塘塘底,曾葬送过两个人的性命。
“……掉头,”良久,池季云哑声道:“换个地方,我不想住这里。”
阿飙手一顿,悄悄抬起眼,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瞬池季云的脸,却猝不及防和他来了个对视。
他莫名打了个哆嗦,连忙垂下眼,重新启动车辆,压下胸中那阵突然泛起的心悸,掉头往池季云另一处房产开。
与此同时,海城的医院里,闻憬正沉着脸听底下人的汇报。
“他没回家?”
他赤着上半身,护士正在给他包扎,那片漂亮结实的胸肌上尽是骇人的淤紫与血点,背肌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没,没回老宅,”秘书不知他俩的关系,只当闻憬是恨透了池季云,讪讪道:“应该是去了别处住……”
护士包扎好,闻憬瞥了眼镜子里快被包成木乃伊的自己,脑子里全是池季云那张冷冰冰的脸。
“去查查他在西城一共有多少套房产,常住的是哪几个。”
等到秘书带着人一走,闻憬的脸色更沉了,他披着一件皱巴巴的外套,从兜里摸出被撞碎半个屏的手机。
点开某个隐秘的软件,一张实时地图出现在屏幕上,而地图上正闪烁着一个不断移动的红点,那是他故意放走的云雀。
闻憬盯着红点,直到它停在某一处,闻憬默默记下地名,拧起的眉间是化不开的浓重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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