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我们为什么要记住（一）（1/2）

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我给自己买了几个日记本。

皮面绑带的，刚好可以放进外套内袋里。

负责我安全的肖在我绞尽脑汁想第一天该写些什么的时候嘲笑了我几句，都是以“雄虫嘛……”作为开头，想不到在黑塞这种雌雄平等的地方还能看见原教旨雌虫至上主义者，真的打着灯笼偏撞上鬼了。

我也不是真的要写出什么大作来，我只是担心有一天我会把今天给忘了，如果我没有英年早逝而是活到了寿终正寝的话，这四年发生的事和两百五十年的寿命相比实在是太短了太短了。

五号总长在得知我开始写日记后还又来我面前晃悠了一次。

“写日记很好啊，要是后面你被‘混乱’影响过深，或是不幸感染了，你的记忆也会出问题哟，能多写点就多写点吧。”

他是这么说的。

他还递给了我一个电子屏，里面是“宇宙秩序”的各个成员的信息，不过是他自行整理的。

“那些蠢货们在名单上造假，指望我们帮他们处理掉政敌和仇家呢，我们可不能被当枪使。”

他又嘲讽了一阵那些所谓的异种领导者们，像是点评幼崽游戏的家长一样，他和广占川给我的感觉很像，就很奇怪，在五号战区这被“混乱”包围的地方，他却显得正常又很突兀，但我却找不出那突兀的点究竟在哪里。

……

肖是第七十六战区的共治总长，那里与虫族一起作战的是一种因为基因污染过于严重，所以只能生出畸形幼崽，得靠科技辅助才能勉强存活的物种，他形容那些物种长得像被车撞的奇形怪状的马。

他的家乡是CK280号混居星，那是虫族聚集的第二大混居星，上面有快三百万虫族，却因为离其他种族的主星太近，成为了虫族牺牲最多的一颗星球，截止到我们飞离第五战区前，他家乡所搜寻到的幸存者不到一万。他在昨天之前都还是一个清醒的总长，愤怒烧掉他的理智后，“混乱”也乘虚而入，不过他自己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感染了。

我问他被“混乱”感染后他感觉怎么样，他却是用那让虫生畏的眼睛注视着我，语气奇怪的说：“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

我在昨天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战争。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还在不自觉的颤抖，但生不出更多情绪了，很奇怪，在医院的时候每个个体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战争对自己的影响，锐使用暴力，舒将它娱乐化，地下室的雄虫们会流泪崩溃，那些崽子们会不知疲倦的尖叫，眼睛眨也不眨的定在空中，好像还没有从那一刻逃离一样。

但我没有反应，我很正常，在这战后的异常为主流的情况下自然也变得异常了。

我觉得我聪明了许多，很多过去一定会纠结的事再也绊不到我了。

我当然知道五号总长能用我当靶子拉起复仇队伍，自然有一天也能轻松撇清一切关系，把我推出去承担一切罪责。但现下我确实需要他的力量来…复仇？我觉得不是复仇，我只是给那些异种应有的教训而已。

……

人类很少与其它种族混居，他们的星球上只有他们一个物种。

我并没有下星舰，就坐在指挥室里看着那不停滚动信息的蓝屏，两百三十架虫族飞行器将他们昨天投放在虫族头顶上的武器们，也让他们体验了一次，我给肖他们设定的投放目标不只有五号总长单独整理的，还有人类领导者自己交出来的名单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