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女孩儿晒然一笑，喊了一声哎呀，背上琴盒，往后摆了摆手：“服了你啦。”

言罢，她突然回头，疑惑道：“你还不走吗？要关门了。”

段风没有回话。

女孩儿挑眉，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要载我回家吗？”

段风摇头：“我没有家。”

女孩儿骄矜的嫌弃了他：“嘁，行吧，这个年纪的在地铁发呆的男人，给这种回答也挺正常的。”

女孩灿然一笑，摆手：“晚安啦，老帅哥，祝你今晚早点找到能休息的地方。”

段风被这个笑容瞬间击中，在女孩飞奔而走的身影中，想起了一个夏日奔向他的影子，白衬衫，短裤，棕色的书包，灿烂胜过太阳的笑容。和爱。

浓郁、几乎窒息的爱。

在干燥的沙地，彩色的标旗，远处的靶子，清脆明亮的笑声，号角之中。

这个笑容太过刺眼，和这个诞生他的城市格格不入。

这个阴霾、干燥、只会用突如其来的暴雨征服人类泪水的城市。

戴劳迷迷瞪瞪的睡醒了，看见王玉站在床头，拿着药等他。

“玉叔。”戴劳接过水，吃完药缓了缓神才起来。

“徐小姐让您早上醒了看一眼消息。”王玉收回盘子，“我说你睡得晚，就没喊你。”

戴劳点点头，“谢谢玉叔。”

王玉把他的手机递过去，便把门带上。

戴劳的伤没好的彻底，想起来离挨陈盎然的刀子才几天，又出去跳舞，哥哥又回来了，他滑开手机，希望能看到好消息。

戴劳匆匆扫了一眼无关紧要的信息李艾的嘘寒问暖，看到了徐知微的粉色兔子头像，点进去，徐知微留了一句简短的：“张老板约你喝茶。意向很好。”

戴劳深吸一口气，拨出了李艾的电话，不到片刻，李艾就敲门进来，带了一杯白瓷酸奶。

戴劳示意他坐下：“一会儿我说话，你听着就行。”

李艾点点头，顺从的坐在他的床沿。

窗外鸟鸣啾啾，戴劳坐在床上，翻领睡衣能看见他明显消瘦。亏得是有和强撑一口的精气神，不然早就在床上摇白旗了。

戴劳：“我拿到实验报告，新药造假的证据有了，我可以把他叫停。但是我还没有查出幕后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艾点头，戴劳看向他，平静的接续：“查出来，很有可能是我哥，我现在只是怀疑，我希望怀疑是假的。”

戴劳看向别处，一面白色的墙：“我拖着，一方面，没有实证，一方面，药我准备叫停了，但是我没办法跟我爸解释。药发出去，死的人更多，叫停，股价暴跌。”

“就算查出来是我哥，我难道要把他告上法庭么？”戴劳的眼神逐渐暗淡：“我哥对我很好。他这么做，是为了家族牺牲我，但是也没有完全牺牲我，他牺牲了别的东西。”

李艾动了动嘴，又忍住了，他怕自己把戴劳杠死。

但是戴劳没忍住，他问：“怎么了？”

李艾美化了一下措辞，道：“他伤害了你，难道因为他更狠的伤害了别人，这件事就能抹平吗？你还是受伤了。”

戴劳点点头，意外的，平静的说：“但是他如果倒下了，我就要被迫过，我不想要过的人生。”

李艾笑道：“你会很穷吗？”

戴劳摇头：“不会，只是不快乐。虽然现在也不快乐。”

李艾随口接到：“我会让你快乐的。”

戴劳一愣，李艾示意他继续：“说你想说的。老板，我感觉自己像是你理清思路的草稿纸，你没有朋友吗？”

戴劳摇头：“没有，为了避免接手家业，我和整个圈子交往甚浅。继续说吧，我现在想分割一部分的公司业务，是想让集团的组织架构进行重组。我想和徐小姐联姻，但是。”

戴劳顿了顿，眼神又恢复了沉着：“徐家赌的是我一定能爬到戴家的家主。而我并不想。”

李艾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拥抱他，但最后只轻轻发出细微的声音：“你真的孤独。”

戴劳自顾自接话：“徐小姐也很聪明。我们小时候一起做过一点生意，那个时候是一个班的，五六个人，我不记得有她了，我们在深圳和别人一起建了楼，一人大概五六栋。后来就变成了深圳的握手楼，光是一栋楼的租金，就够零花了。她很有远见。所以如果对付戴明，她一定比我心狠。”

话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了。

九、十点的太阳斜晒进来，李艾突然站起来，伸手，整个人俯身似要抱住戴劳，却只握了握他的肩膀。

李艾：“太瘦了。起来吃饭吧。”

戴劳点了点头。

白色的房间里，窗帘被轻轻吹起，李艾出门把门带上，戴劳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点亮，打算把剩的未读信息一便看了。

却看到一条陈盎然的未读。

李艾把饭菜端上桌，然后洗了水果，看今天的天气，把戴劳的衣服都摸了一遍，搭了一条灰色的棉麻手帕。王玉正在玄关，拿了新菜回来。

“是该做新衣服了。”王玉擦擦眼镜，“晚点找裁缝给量一下。”

李艾也点头，两人坐下，喝点茶，等着戴劳下楼，戴劳如果不下来，过一会儿也就进餐了，某人的份再拿到屋里去就是。人少，故而王玉和李艾也相处的没什么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