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迎风把盏(1/2)
鸡啼三遍,天将放晓。
未及早朝,西京的朝房内已是济济一堂,文武二班或坐或立,谈兴甚是浓。
西首当中端坐一人,老当益壮正是武将梁世行。他的身旁亦坐有一人,年约五十,鬓染薄霜,却是兵部尚书韩敬庭。
梁世行:韩大人,这几日怎不见凌大人啊?
他心中这疑惑长存三五日了,若非自己兵务繁忙,平日又难得空往凌飞府里去,也不必如此这般。
韩敬庭:老大人不知么,凌少部禁足家中将近十日了。
韩敬庭闻听,轻声答曰。
梁世行:竟有此事?凌大人因何触及圣颜啊?
他心中一惊,继而低声询道。
梁世行往常见到凌飞都是一口一个“老弟”地叫,而今他拔擢后官拜兵部侍郎,不得已才改唤的“凌大人”,只觉俞换俞不自在,却不知这小老弟此回是犯了什么忌讳?
韩敬庭:这个……
他伸出右手一指,向上指了一下,而后讳莫如深地摇首。
梁世行:果真不知?
韩敬庭:老大人莫要问了……
他太息曰。
梁世行:此话怎讲?
梁世行心下称奇,这老儿今日怎的如此温吞,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情,难道是有甚蹊跷不成?不由得继续追问。
只见兵部尚书回首觑了眼身后,无非宫中侍从,环顾四周皆无人注目此处便转头示意梁世行附耳一叙。
韩敬庭:凌飞自那日面圣后,便有旨意下令封闭城门,巡查搜捕东洛间作……
梁世行:怎会如此,那凌……
他言至此处幡然醒悟,不由立马噤声。莫不是西京王疑心凌飞与东洛内外勾结方才下的禁足令,果然是犯了大忌啊!
此时早朝时刻已至,众位大人陆续踱步入得殿中按品级高低立好,内侍照例出来唱“有本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之后便是君臣朝议,直至日将午方歇。
朝散后西京王与身后众侍回返寝殿,除下一身云龙纹紫金袍、腰间金镶玉带、头顶金冠,换上宫中常服,衣带当风端的是丰神俊逸,儒雅非凡。
他自寝席一角不知怎的就摸出块略沉的牌子来,一面篆书雕的正是“京”字,乍看却是极似当初杜思圆怀里揣着的,后又被凌飞搜刮走的那一面金漆令牌。
周延琪捏着牌子,默念往事忆昔人,满腹心事重重。本以为遣使求婚,寻访东洛公主便可使东洛应允自家与思圆结亲,却怎料东洛王竟惘顾前情,不念亲伦,明知思圆乃东洛皇脉正统不但不与正名赐婚,反是诬其通敌叛国而追索天下。
难不成……他拿着金牌的右手渐渐收紧,此物竟是害了你么?也罢!既已君臣反目,父女成仇,待我将你寻到,东洛之名尽皆虚也!
此时西京王俞想俞恨,再思及那日凌飞面呈金牌叙原委,竟是巴巴地将人放走,单只捞得牌子回来,那不知者不应罪实在是气煞我也!不得已只能托词搜寻东洛间作下令封城暗查,却又不曾细究那画影图形所画为何,足见造化弄人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那日杜思圆入得肖府,于肖千朔内室侍从,事无巨细皆须一一应付。
此时她正立于一方绣屏外,手捧熏制后的丝衣静待。那绣屏一侧只觉是馨香四溢,水雾缭绕,内中一人正自兰汤沐浴。
思圆候在屏外独等人来唤,一双妙目四处打转就是不望屏上看,待转至不远处的窗外时忽见一黄衣小童,手持弹子又蹦又跳,玩得是不亦乐乎。
这回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思圆心说看我逮到了管教你饱!不过……回头一瞧,但见屏上人影幢幢,又闻水声依稀,估摸着那人出浴尚早,她便蹑手蹑脚放下手中衣饰,自窗前纵身一跃,追寻而去。
要说那童儿年岁尚浅,素来顽劣,还不知打从何处得来的弹子,很是新鲜有趣,净干些射雀儿弹狗的勾当,这会儿正自得意呢,忽觉脑后生风,不觉转头观瞧。只见一条黑影杀气蒸腾而上,待他认清来者方醒悟过来,赶忙丢下弹子拔腿就跑。
“好小子,哪里跑!”
杜思圆见他欲逃,自是不肯善罢甘休,穿门过户几个起落便立在那小童面前。童儿一时不察只猛的一头撞进思圆怀中,给来了个正中下怀。
小童:哎哟!
一抬头就被思圆拎着衣裳提了起来,他拳打脚踢挣扎不休却硬是挣不脱。
小童:你……你放开我!
杜思圆:怎的?不服气?
她半蹲下去,把个童儿提至眼前,似笑非笑问道。
小童:哼!
杜思圆:我也不为难你,只是把我给你的东西还我,这便放你走可好?
思圆耐心哄道,只盼这小子识趣。
小童:东西给了我那自然归我,想要回去?哼,再来换罢!
他一听思圆的来意却不忙着挣扎了,两眼骨碌一转就坐地起价。杜思圆闻言手上一抖,且耐住性子继续追问。
杜思圆:那你……欲、换、何、物?!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回问。
小童:换……
这稚子方才张口欲言,却猛然手脚并起急急而动,神色惊惶极欲脱出思圆制锢。此时又听闻背后有人相唤。
“七儿,在此做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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