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线 软软(2/2)
陆浧从来没有被那样对待过。
嫉妒、恼怒、被人冷落,陆浧不得不强装出一副冷漠毫不在意的样子来表明他的态度,他对两个弟弟充满敌意,在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中对爸爸丧失了希望,他用冷漠的态度和尖锐的言语将爸爸和自己都刺得鲜血淋漓,又固执倔强的强调一切都无所谓,好像这样就能说明,看,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有没有爸爸疼爱又有什么关系?
后来后悔的太迟了,身边早已经没有能听他说对不起的人,他想过很多次,如果一切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惹爸爸生气,要做一个孝顺的乖孩子。
但当着一切都真正发生的时候,陆浧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像个正常小孩。
“软软饿不饿?要不要喝奶奶啊?爸爸摸一摸软软的小肚子奥。”怀里的孩子乖乖巧巧,睁着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谢尘星又忍不住亲了亲,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贝?
“饿。”软软点了点头。
“爸爸抱你下楼找父亲,让他给我们软软热奶奶吃好不好呀?”
软软点了点头,几个月前他才堪堪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他一个成年人还要咬着爸爸的乳头喝奶,就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从那之后就坚决的表明了不要爸爸喂。
奶粉或者吸出来的奶他都可以接受,但没办法继续若无其事的咬着绵软的红豆吸奶。
傅沉已经热好了奶准备好了午餐,就等着父子俩一起开饭。
软软瞥见穿着围裙的男人,心情很是复杂。
他着实没想到,傅沉竟然和他爸爸结婚了。陆家发生那样的事后,傅沉收养了小弟,又明里暗里帮着他几次躲过了几次要命的危机,陆浧是打心底里敬佩和感激这个人的,他隐约知道傅沉对他爸爸的情感,但一切终归是错过了。
傅沉曾经是他父亲的情敌,现在直接变成了这具身体的父亲,真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软软双手举着奶瓶,边喝边思考,从前他正和这副不听使唤的身体作斗争,一切都没来的及好好思考,为什么他现在的两个“父亲”会走到一起?那陆洲又去了哪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结果,软软索性躺平放弃了,他现在是一个小孩子,脑容量确实不太够,稍微动动脑子就觉得累,干什么都困得想睡觉。
“小懒猪,吃饱了就睡。”傅沉看着沙发上喝奶喝到酣睡的儿子,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柔情,轻手轻脚的拿下了奶瓶,抱着小孩哼起了摇篮曲。
软软的伪装算不上好,实在是童年有限的经历记忆太模糊,以至于他忘记了四五岁的小孩子该如何和父母、同龄人相处。相比和几个小豆丁一起的过家家游戏,他更喜欢看外语书或者跟着傅沉一起运动健身。
后来上了小学,更是仗着脑子好和身体素质好,成了远近闻名的“小霸王”,哪怕他是一个小O,手底下的小弟也不怎么敢质疑他,碍于他的“威严”,他爸爸上的课没有一个人捣蛋。
性别是让他有些惆怅,他当惯了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猛A,却骤然间变成了一个香软可爱的软O,连小名都是“软软”二字,难免有些不习惯。
一想到以后还有可能被人压或者生崽,软软就浑身哆嗦。
谢尘星最近有些烦恼,自从上次意外之后,他就被陆洲缠上了。陆洲倒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偶尔会邀请他喝茶或者故意制造一些偶遇,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是他最后一次赴约了,谢尘星正了正衣服,神情颇为严肃,“陆先生,我结婚了,小孩已经上小学了。”
“我知道。”陆洲坐在谢尘星的正对面,他看着眼前充满戒备的人,心底发苦,他缩在袖子里的手颤抖不止,拼尽全力才克制着自己不做出出格的动作。
陆洲曾经以为死亡是最好的赎罪,可全身瘫痪一日复一日的孤独比死亡更折磨人,他以为重来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但谢尘星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他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也活过了28岁。
“那您约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陆洲说不出话,嗓子酸得不行,喝了几口苦咖才稍有缓解,凭心而论,他没办法也不可能去破坏谢尘星的家庭,这是他欠谢尘星的安稳人生。但他又总是忍不住想要见他,想要看他过得好不好,傅沉有没有好好对他。
前世的亏欠太多,陆洲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去补偿他。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曾经那样对你,毁了你的生活,还害你丢了命。
“没关系,我并没有受伤,而且您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真的没有关系。”谢尘星尽量说的委婉,暗示自己真的没事,让陆洲不要再找他了。陆洲的司机开车的时候精神疲惫,闯了红灯不说,还差点撞到他。谢尘星确实吓到了,但他距离车子还有一米的距离,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没必要给他什么补偿。
“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了。”陆洲不接话,他将面前的小蛋糕推到谢尘星面前,“这家店的新品,味道不错,甜而不腻,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他记得谢尘星喜欢吃甜食,喜欢一切甜滋滋的东西。
谢尘星摇了摇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最近在控糖。”
“嗯,陆先生,我得走了,我的丈夫在外边等我。”谢尘星看了看表,语气忽然变得坚定,“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话音落后,两人静坐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谢尘星突然就流下了两行清泪。
每一次和陆洲见面,他的心情都会突然很低落,会莫名感到委屈,想要掉眼泪,想要逃离,有时候控制不住甚至会发抖,总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这令谢尘星感到很不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洲手忙脚乱的递纸,但总有人先他一步。
“怎么了?哭什么?”傅沉把人抱进怀里,哄小孩似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俏皮话,谢尘星瓮声瓮气应了两声,随后便出了门。
“你想谈什么,我来跟你谈,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了。每一次你出现,他晚上就要做噩梦,哭着喊着说别碰我,肚子里还有宝宝之类的话,我怎么喊都喊不醒,看医生吃药也没有用。陆洲,你折磨他那么久还不够,还要继续来纠缠他吗?你就非得让他想起一切来回应你所谓的‘愧疚‘‘自责’‘补偿’吗?”傅沉目光锐利,咄咄逼人,平淡的话语炮弹似的打到陆洲身上,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他。”陆洲没想到自己地出现给谢尘星带来了那么多的影响,身形颤抖,手指几乎要把外套捏破。
“从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我也不会让他记起来。你自以为的补偿对他来说都是伤害,你最好停止这些毫无意义的行为。”
“陆洲,他曾经想要依赖你,是你自己把他弄丢了,所以从今往后,陪他的人只会是我。”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如愿。”傅沉扔下几句话走了,论武陆洲打不过他,论文陆洲打不过他妈,谢尘星没道理不选他。
临走之前还不忘让服务人员打包几个小蛋糕。
谢尘星候在店外,肚子都有些饿了,傅沉才终于走出来。
“等着急了吧,肚子饿不饿,先吃小蛋糕垫一垫,待会带你吃大餐。”傅沉拉着谢尘星进车,将拆好的小蛋糕放到谢尘星手里,神情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什么胜仗。
谢尘星撇了一眼傅沉手上的包装盒,咬了一口小蛋糕问道,“你怎么买那么多啊?吃不完怎么办?”
小蛋糕味道不错,谢尘星给傅沉也喂了一口。
“你先吃,吃不完还有软软呢。”傅沉将车开出停车场,嘴里不忘叮嘱,“待会饭前记得把冲剂喝掉,嗓子还没好利索呢。”
“知道啦,知道啦。”
确定自己的父亲们走远,软软这才偷偷摸摸跑进咖啡厅,站在失神的陆洲面前,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口,“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