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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胜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一年前的事情，模糊的记忆这一次异常清晰，山中繁茂的草木清晰可见，天色阴沉得可怕，潮湿的水汽裹挟着风声，因为王胜有经验，他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就知道马上会有大雨降临。

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眼神示意宋命，他们过来考察项目只有当地项目部几个人跟着，来的都不是本地人，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

实际上，王胜原本是想尽快转移，离开山里，他以前在训练时见过山洪，摧枯拉朽，巨大的石头被洪水推着翻滚，数吨重量轻飘飘地被抬起放下，但他也是远远看过，没有想到山的那头早就开始下雨，山洪赶在雷雨之前到来。

他心里想过很多，曾经训练的动作，对身体的掌控，血液隐隐沸腾，在宋命踩空落入洪流时，都成了浮云。

在梦中视角悬浮，他跟当时的自己不同，还可以流畅思考，能感受到脸颊涨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身上大汗淋漓，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很痛，但又很安心。

不知道一瞬间有多长，总之他是来得及一手抱住宋命，一手扒住岸边延伸出来的一截树根。

耳边山洪暴发的水声，石块撞击肌肉的声音，王胜偶尔发出的闷哼声，剩下的都是急促不断的喘息声，两人在岸边艰难地沉浮。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末日即将来临，两人要一起赴死一般。

洪水越来越大，滚滚水流不断冲击两人，王胜握着树根的手臂伤痕累累，还有黏腻的泥水，沾到身上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王胜感受到肌肉的酸软，累得不行，此时不可能后退，否则两个人都要没命。

这时岸上的人找到一个长藤，下放拉人。

“受伤了？”宋命问，他刚刚勉强握住树根，艰难回头查看王胜状况。

王胜双目微闭，大口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勉强开口道：“你先上去。”

宋命脸色变了，扯住藤蔓要递给王胜。

“别乱动，我先上去你在底下撑不住。”王胜半睁开眼睛，声音有气无力，“再不快点才要出事。”

宋命皱眉，他明白轻重立马抓住藤蔓向上爬，他上了岸王胜才被拉上来。

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王胜身上都是碎石击打出的淤青，看得触目惊心。

“小伤，身上这些几天就消了，”王胜瘫在地上喘息，“只是小腿应该骨折了。”

宋命刚松下一口气又提到心口，神情凝重。

“我身体素质好，经常锻炼，只是洪水太大，石头砸了腿。”他抬头看着天色越发不好，“我走不动了你们赶快下山避一避。”

跟着来的几人忙不迭救了人已经算好的，再耽搁下去大家得一起困在山上更加不好。

宋命神情凝重，明显觉得不合适，抛下王胜下山不就等于让他自生自灭，可下山的路艰险，被人是不可能的。

洪水不等人，天上隐约落下雨丝，宋命沉默一会让陪同的人下山，他决定跟王胜去不远处项目部的房子安顿，等待救援。

陪同的几人连忙下山，宋命扶起王胜继续往高处走。

梦境中能看到宋命张嘴喘息，湿漉漉的长发粘在脸侧，脸色苍白，但还在坚持。

“你是个傻子吗？”宋命抱怨。

“你看我像吗？”王胜吃痛，还是不服。

“……”宋命沉默一会，刚想说话，但王胜又突然出声。

“对，没错，我就是个傻子。”

是的，因为我傻，所以我们狼狈往山上赶路。

宋命沉默，放任寂静蔓延，专心赶路，然后才说：“叫你传染得我也傻了。”

意料之中，王胜没有听懂。

王胜看过去，以为宋命会是一张生气的脸，但没想到揣测错了，宋命低垂着目光，眼眶发红，一步一步撑着王胜往前走。

他顿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感觉山路都没那么难走了，但体力消耗太大，只能看了宋命一眼，又一眼。

“怎么了？”

王胜一脸甜蜜：“回来我想申请一个月带薪休假。”

宋命顿了一下无情拒绝，说：“不行。”

王胜苦哈哈的，告饶道：“可我感觉我受伤很严重，至少是个骨折。”

“实在不行，你走不动，我可以背着你。”

想象不出来画面，这大可不必，王胜果断拒绝，谁敢使唤宋命做苦力啊！他王胜看着瘦，实际上身上全是锻炼出来的肌肉，正经的军事训练出身，身上邦邦硬，分量不轻。

梦做到这里王胜觉得不对劲，山上只有他跟宋命两个人，哪里来的结婚对象？那他痛骂的那个结婚对象到底是谁？

正在他惊讶时，宋命亲啄王胜的脸颊，脸上沾满泥巴脏死了。

等等，这是一个上司该对下属做的事吗？

那个王胜回吻还顺便伸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