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香山澳购炮（2/2）

朱由校恍然，徐光启跟泰西传教士关係密切，萨尔滸之败后，他与李之藻就有过倡议，说西洋大炮可以制胜建奴，可以招募澳门的葡萄牙人，协助战守。

泰昌元年，在徐光启的积极推动下，李之藻和杨廷筠以私人出资的形式，派遣门生张燾带人前往澳门募兵购炮。

歷史上这次购炮可以说是成功的，张燾在澳门购买了4门铜炮，另外还聘请了葡萄牙技师、翻译人员10人隨行。

但也可以说是失败的，泰昌元年十月，因为是私人行动，到达广州时葡萄牙人北上受阻，张燾就自费把火炮运到江西广信，火炮也就一直存放在那边。

一直等到天启元年，李之藻从南京太僕寺少卿调任北京光禄寺少卿兼工部郎中，他奏请搬运搁置在江西的铜炮，在当时兵部尚书崔景荣的支持下，委派孙学诗把火炮从江西起运，於当年十二月到达北京。

这个时候，努尔哈赤早已经拿下了辽瀋。

需要说明的是，后世所讲的红夷大炮，严格意义上是指英国人製造的铁製长身管加农炮，而买回来四门炮是澳门葡萄牙人製造的长身管铸铜炮。

此时欧洲铸炮技术最好的是英国和瑞典，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国还没有掌握铁炮铸造技术。

大明获得真正的红夷大炮，要等到天启三年，崔景荣再次派遣张燾、孙学诗前往澳门，於四月购买了30门大炮，並有隨行葡萄牙炮手、炮匠、译员共24人，这些大炮是天启二年英荷舰队进攻澳门失败后，葡萄牙人从一艘搁浅的英舰上缴获的，被直接借献佛换钱。

“是关於火炮？”

朱由校问了一句。

“圣明无过皇上”，徐光启微微躬身，“今年七月，臣与南京太僕寺少卿李之藻及江西按察司副使杨廷筠商议，由其两人捐资，前往香山澳购买火炮。”

徐光启简单介绍了原委，原来歷史上的购炮之行现在已经启程，但徐光启同样也在担心，没有朝廷背书，到香山澳后购炮是否顺利，回运是否会受到阻碍等等。

他原打算等朱由校视察棱堡时提起这件事，没想到今天沈有容来了，便再也忍不住前来奏报。

这个简单，朱由校当即发旨，给前往澳门购炮的张燾加都司衔，任农学院武备学堂教习，全权负责向外夷购炮事宜，並且特命他著重僱佣佛朗机技师回京。

其实现在东西方的火炮技术虽有差距，但还没有拉开明显的技术代差，大明工匠甚至在某些领域要比西方做的更好。

比如澳门壕镜澳炮厂就从大明僱佣工匠，从工匠手里学习铁炮铸造。

目前东西方火器的差距，对於大明工匠来说，更像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想仿造难度不大。

但差距背后的內在问题绝对不容忽视，其核心在於支撑在这些武器背后的技术认知体系，以火炮为例，大明工匠们不仅要学会如何铸造火炮，更要懂的火炮为什么要如此铸造，为什么要铸造成如此形制。

一门火炮背后的倍径技术、模铸技术、造弹技术、腊准技术(弹道学知识)、筑台技术等等，才是支撑大明火炮后续持续改进的不竭动力。

否则，即使引进了最先进火炮，也只是一时的先进，如大明之佛朗机炮，后世满清之红夷炮，无非是变得更粗更沉，但绝难突破原有的形制轨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也是朱由校建立武备学堂、农学院的重要目的，要让格物、经世之学在大明生根发芽，把最精英、最聪明的一批人从八股文中拉出来，让工匠从卑贱中站起来。

哪怕他在大明点亮了格物经世的点滴之火，以大明的体量，对上建奴、日本乃至西洋各国，也都是碾压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