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煤炭振业所（2/2）

歷史上，先是熊廷弼为了缓和与辽东精英们的关係，主动向朝廷举荐了佟卜年等人，他被任命为登莱监军僉事。

到任不久，因为他是熊廷弼举荐，又因为自己家族出身问题，张鹤鸣就藉口其族祖佟养性投奔努尔哈赤的事情对其弹劾，钱谦益也拿著他与投靠建州佟氏同族作藉口，延伸著攻击熊廷弼。

熊廷弼自己都是被传首九边的结局，自然保不住佟卜年，他被下狱，在狱中写下了《忧愤录》作为自白，他的儿子佟国器专门梳理了祖先十代的族谱，以证忠心。

佟卜年最终在狱中自杀，他死后，佟国器便和母亲返回了湖北老家，后来又迁居南京，一直到清军南下，佟国器才联繫上了建州那边的族人，经佟图赖举荐出来做官，最高做到了南赣巡抚，史载官生还不错。

回忆著佟卜年家族的经歷，朱由校猜想，佟国器给清朝做官时，內心大概率是充满愤懣和报復的快意，既然你大明认定佟家是奸贼，那他就真的出来给满清做官，而且还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

朱由校现在同样有些愤懣，一个王朝对待外族官员的態度和信心，一定程度上折射出该王朝所处的发展阶段。

远的汉唐不说，就说国初，多少蒙古女真將领在朝廷里带兵打仗，如火真、吴允诚，这还都是率领族人投过来的。

煌煌大明，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在內地传承生息好几代的女真家族，而且佟卜年早就迁居湖北，又能考中进士，说明其家族汉化程度是相当深的。

就算真的认为佟卜年暗中投敌，有锦衣卫、有东厂怕啥，完全可以把他当个象徵物放在那，將佟卜年下狱是一大败笔，让其死在狱中则是更大的败笔。

现在熊廷弼见天喊著辽將辽兵不可用，朱由校作为皇帝，就得帮他兜著点，不可用那是在辽东不用，在大明境內辽人，哪怕是归化的女真蒙古人，关照好了都大有作为。

大明境內，不光有佟卜年这一支汉化的外族家族，佟卜年之死，对这些家族的衝击有多大，歷史里没有记载，但总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吧。

连老祖宗都说了，夷夏之辨靠的从来不是什么血缘、地域，其核心是思想和文化的认同，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是为夏，这才是大明天朝该有的气度胸怀。

至於说周边的蒙古、女真普通百姓，如果能心向王化、翻然悔悟、尽诛不臣、更易制度，那朱由校也不介意接纳他们成为大明子民。

一同被太史公记录在一本书里的民族，窝在东亚地界上打生打死也没啥意思，只有衝出去，才能实现天下大同。

想远啦，朱由校摇摇头，对著身边魏忠贤吩咐道：

“去传旨，成立煤炭振业所，专司京畿蜂窝煤產、运、销行业督管和稽查，河间知县佟卜年调任振业所提举。”

在朱由校的规划中，煤炭振业所品级暂定正七品，下设实业、市场、稽查三课，在任用人员上，可以吸纳商人、牙行里面的懂行人才，实际充当著煤炭行业开发和市场管理职能。

因为重农抑商观念，大明没有独立的实业和工商管理部门，相应的管理职能在中央散落在户部、工部，在京师以及各大城市，管理市场的职权在兵马司，再往下也是各巡检司、牙行、行会承担不同职能。

他可不信什么生而知之，只能採取笨办法，让官员在实践中摸索真知。

从煤炭行业练手切入，先把衙门架构和人员队伍搭起来，让一帮进士、举人老爷学会怎么管理。

採取煤炭振业等字眼，也是为了最大限度避免刺激文官，这类人既喜欢站道德高地，又特別敏感。

士农工商，工商为最末，为了行事顺利，有时候不用太纠结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