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逢(1/2)
第24章 重逢
斜风细雨中,一艘渡船正横穿过宽阔的江面,从海胜浦朝著南岸的清涟镇驶去。
渡船上人不多,靠窗坐著一个绿衣少女,对著满江烟雨看了片刻,又回过头来:“七七姐,你就这么走了,真的不跟哥哥道別了?”
“告別什么呀,婆婆妈妈的。”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著简单的石青色衣裙的女子,身材高挑,五官平常,一头长髮仅用一条布带束在脑后,和对面少女的秀美水灵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普通,正是乔装后的慕容七。
“可是哥哥他早上只是去一下码头,等个把时辰就能回来的……”
“他这么较真,一旦遇上什么事要处理,时间可就难说了,三四个时辰我都等过呢。再说,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慕容七易了容,因此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些僵硬,眸中却溢出促狭的笑意,“小慈,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季慈脱口道:“其实真的捨不得你的人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住,顿了顿,又轻轻笑道,“七七姐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慕容七嘿嘿一笑:“要见面也很容易啊,等到你成亲的那一天,我不管身在何方,都会快马加鞭地赶来。所以,你要是想我了,只要早点成亲就好了。”
几句话说得季慈小脸飞红:“七七姐你取笑我!”
这份女孩子家的娇羞实在是秀色可餐,扮演紈絝弟子多年的慕容七看在眼里,也顿起怜惜:“是说真的,你都十八岁了,要是在辽阳京的大户人家,这个年纪都当娘了。来来来,告诉姐姐,有没有人来提亲?季澈也真是的,怎么不帮你张罗一下……”
季慈闻言,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没……没有人来提亲……”
慕容七忍不住拍桌子:“怎么回事,这帮人都瞎了眼不成……”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小慈本来就是前任帮主季芒捡回来留著给季澈做媳妇儿的,既然连他们家的人都知道,没理由鸿水帮的人不知道。既然知道,又有那个人敢和老大抢女人,不嫌活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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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这么可爱温柔,却没人来提亲……
看她这副羞涩的模样,小慈心里也很明白吧,她……是在等他吗?
慕容七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都这么久了,季澈他……没跟你提过吗?”
季慈的头垂得更低了,只能看到微微摇动的螓首。
她有些结巴:“那……那个,小慈你放心,阿澈他还是……还是很负责任的……”
“……”
冷场了。
真討厌啊,明明聊得好好的,一提到季澈就冷场,这傢伙肯定跟她八字不合!
慕容七愤愤地放下茶杯,心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鬱闷,统统归到了季澈的身上。
慕容七是突然决定离开鸿水帮的。
她一直想著要去江南逛逛,这次跟季澈回来,也是想趁此机会南下好好地玩一玩。昨日不欢而散之后,她冷静下来,虽仍旧有些气不过,却也想明白了,季澈身为一帮之主,事务繁忙,等他有空陪她一起南下,多半是比较难等的。
而且重逢以来,两人之间总会因为各种莫名的原因闹得不愉快,年少时的隨意似乎已经找不回来了。
她有些伤感,觉得多留无益,便临时决定启程,独自去欣赏江南好风光。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作祟,临行前她只和季慈告了別,正逢季慈一早要去清涟镇办事,两人便顺道同行。
行船之间,季慈邀请她在镇上多留半日,慕容七本就是个爱热闹的,自然应允,只是季慈要先去鸿水帮分舵替季澈传话,两人便约好了午时在镇子东边的水神庙会合。
慕容七独自逛了一会儿,之前在船上那丝窒闷的心情,很快被独特的民风和热闹的集市驱散了。
江南富庶繁华,柳如烟,花似锦,她嚮往已久。此地虽未至巨泽郡都,百姓的行止语言却已经和辽阳京的严谨周正大不相同,很是有趣。
不多时,一座规模不大却人流如织的庙宇出现在眼前,正是此地的水神庙。
儘管天空里断断续续地飘著细雨,前来进香的人还是很多。慕容七抱著一堆小吃,拣了个避雨的台阶坐下,刚啃了两口海棠糕,眼角却突然捕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光芒。
托娘亲的福,她从小熟识各种兵器,这一道光雪亮晃眼,很明显不是杀猪刀切菜刀的刀光,而是剑光。
她微微眯起了眼。
目光很快锁定了不远处一个挑著担子的男子,此人长得很不起眼,一身灰扑扑的布衣,步履却异常轻捷,如果没有看错,刚才那道剑光正是从糖粥担子底下发出,那个地方,应该藏了一柄短剑。
这般偷偷摸摸,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慕容七顿时想起之前在甸江上遇到的那个飞舸將军廖苍舟,顿时心生警惕。虽然此人已除,却难保没有余党。今天是小慈单独外出的日子,若是被人钻了空子……
她三两口吞下了海棠糕,拎起一边的油纸伞,悄无声息地尾隨而去。
灰衣人走到一处墙角停了下来,和一个卖香囊的中年妇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又继续挑著担子往前,慕容七特意放慢了脚步,果然看到那妇人等了片刻便收起了摊子,朝著男子离开的方向慢腾腾地跟去。
灰衣男子又如法炮製,挑著担子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之內,见了十二个人,这些人有老有小,有小贩有乞丐,看似毫不相关,却都在和男子交谈过后混在人流中,朝著同一个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是……水神庙!
慕容七跟得始终很谨慎,因此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內容,但看口型,应该是以方言组成的暗號,原本只是处于谨慎的查探,事到如今,倒是引出了她的好奇心,非要好好探一探了。
她將纸袋里最后一块糯米糍吃完,舔了舔手上的糖屑,撑著油纸伞,慢慢朝前走去。
灰衣男子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水神庙的庙祝。
慕容七靠在庙前的银杏树下,一边假装欣赏风景,一边数数。
一个,两个……十二个,全都往庙后头去了。最后,是那个庙祝。
她收起伞,跟了上去。
小小的一个水神庙,后院却出乎意料地大。穿过院子是几间青瓦房,其中一间里正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方才一圈盯梢,慕容七已经发现这十几个人的武功也是良莠不齐,恐怕最棘手的还是最初那个灰衣男子和最后这个庙祝。沉吟片刻,她闪身躲到窗下,屏息细听。
正有一人道:“梅长老,消息可是真的?”
隨即是一年长男子的声音:“眼下还不知,不过洛涔那里传来的密报,恐怕不会假了。”
又一女子道:“人在哪里?听说有那种血脉的人身上都是有標记的,看一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另一人冷笑:“秦二娘,你是想亲自脱了那人衣服查验吧?”
“说什么混帐话,找死?”
一阵轻微的混乱,直到一个低哑的声音喝道:“都闭嘴。”
这句话十分有效,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那个低哑的声音又开口道:“梅长老,你怎么看?”
先前那个年长的梅长老沉吟片刻,道:“人就在这边的地窖里关著,秦二娘说的也有道理,查验的事就交给松长老吧。你们几个跟我到外面去,那人尚有余党逃脱,与其在这里吵架,不如想想怎么儘快找到漏网之鱼!”
这位梅长老似乎极有威望,话一说完,屋子里便不再有异议,听见起身的声音,慕容七急忙伸手按住屋檐盪开,轻巧地落在了屋顶上。
只见脚下,一群衣著各异的人从屋中走出,打头的便是那位年老的庙祝,看样子正是眾人口中的“梅长老”。
慕容七仔细数了数,人数比进去的时候少了一个人,正是之前负责联络的灰衣男子,所以,那个灰衣人应当就是“松长老”。
直到那群人走远,她才从屋顶跃下,故意加重气息走了几步,屋里果然有人低喝一声:“谁?”
语罢,一道如练剑光穿窗而出,直刺她的发顶。
“好剑法!”她轻赞一声,顺著破开的窗户跳进了屋里,大叫了一声,“人在哪里?快给我交出来!”
屋中的灰衣人执剑而立,正满脸戒备地望著穿窗而入的慕容七。
而在墙角的位置,一只大木柜子被移开,露出了了土砖地上的一个铁把手。
这位松长老长著一张刚正不阿的脸,年纪不大,但看著有点沧桑。
“刚要找漏网之鱼,你就自己送上门了!”他冷哼一声,提剑刺来,“既然来了,就休想走!”
我本来就没想走啊。慕容七在心里嘆了口气,手下却装模作样地摆出迎战的姿势,接了他一招。
松长老使得是祁山剑法,剑走刚猛,臂力沉厚,看起来基本功很是扎实。十招……不,九招吧,九招之內她应该可以拿下。慕容七一边躲避一边数数,一二三四五……好,第九招,她用力挥出一掌,然后——
倒地不起。
松长老一剑挥出,正是祁山剑法中最精妙的招式,即便如此,他也没料到这一剑的威力竟然会这么大,这个青衣姑娘瞧著气势挺足,武功却实在不怎么样。
他不欲伤她,將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沉声道:“你们的人在哪里?说出来,我不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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