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枷锁,就是用来打破的!(2/2)
未来他还將是自己父亲麾下的得力干將。
只不过……
这个时候,好像双方的理念,还没有完全契合,甚至还要分道扬鑣?
果然,当尚让来到推车之前,他见到黄天覆与黄揆,便冷哼一声,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两位少东家,这是要到哪里去?葛首,少见了。”
葛从周拱手,然后淡定地笑道:“听闻你兄长,正在干大事,二郎这是前去投靠吗?”
“你们难不成是要阻拦?”
尚让的话,让他身后那几十个精壮的汉子,全部都上来,將推车都给包围了。
此时,气氛有些凝固。
葛从周带来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
毕竟,大家都是盐贩子,会武艺的。
而尚让背后跟著的人,手里则是只有锄头等农具,一看就知道,这是尚让在自家庄子里招募到的人。
“三弟,怎么办?”
黄揆也暗中擼起了袖子,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草蓆下的陌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阴狠,好像准备隨时上前搏命,但还是询问了黄天覆一声。
毕竟,黄天覆才是家主的儿子!
此时黄天覆终於开口了:“尚二郎乃是旧识,况且此行又是行义举,反抗不公,我等为何要阻拦呢?大家,还是不要误会了。”
尚让闻言,讥笑道:“哈哈……好一个少东家,挺识时务嘛!今天,我方人多,你方人少,怕了就直说。呵呵,义举?少来!若你黄家承认我兄长所做之事是义举,又为何先前对我和我兄长颇有微词呢?”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都不怎么听好话,也不喜欢听劝啊!
老爹黄巢是这样。
现在,这个尚让,也是这样的。
不过黄天覆內心却清楚,尚让和黄家之间,並没有多大的矛盾。
唯一的瓜葛,也就是葛从周说的那样,可能黄巢说了尚让两句,让尚让听到了,或者是別人转告他了,所以尚让著是打算,拿自己这个黄巢的儿子来撒气。
尚让的话,已经让黄揆想要直接开干了。
就连葛从周也估计事情不好,开始悄悄伸手去摸刀了。
但是……
黄天覆却出手,阻止了葛从周去摸刀。
葛从周一愣,不解地看向了黄天覆。
结果,却见到他朝自己咧嘴一笑。
这下,葛从周更摸不著头脑。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却听见唰的一声……
那陌刀,已经被被跳下车的黄天覆抽了出来,然后他指著尚让说道:“尚二郎似乎是不信……你可以不信,但黄天覆確实是诚心恭送。不过,若你认为是我黄家就此怕了你尚让,那尚二郎大可以带这些庄稼汉子动手试试。看看他们手里的锄头,能不能战胜我们手里的陌刀!当然,若尚二郎愿意就此別过,还要继续往王仙芝处,儘管走便是,黄家绝对不阻拦。甚至,这里还有两緡钱,当送给你们的路资了。”
黄天覆一手握刀。
另一手,却是掏出了两緡钱来。
对於普通人来说,一千六百文也不少了。
起码足够尚让和他身后那些汉子们,一路饱饱的吃到濮州去了。
但关键不是多少钱。
而是……
黄天覆这一刻,面对尚让等人,所表现出来的胆气!
一手是大棒。
一手是甜枣。
也在向尚让挑明了:要打,黄天覆这边的人奉陪,根本不带怕的,反而是你尚让要掂量掂量;但如果尚让愿意和解,黄天覆这边也拿出了诚意。
怎么选呢?
此时的尚让,脸上就再也没有了之前,要和黄家敌对的表情,以及对黄天覆看不起的神情。
特別是当黄天覆拿出了钱以后……
尚让由衷地嘆息道:“少东家,之前是尚让失礼了……看来,先前有人说东家对我兄弟不满,都是谣言。尚让有错,不该听信谣言,在此给少东家赔个不是了!”
说罢,他双手作揖,正要下拜。
但是黄天覆却放下了手里的陌刀,然后上前一步抬起他的手说道:“尚二郎,此去濮州也有上百里,况且我观王仙芝起事跡象,肯定是要攻下曹州,往这边来的。”
这话,却让尚让心中一惊,但他表面上还极力正常地问道:“少东家,此话何以见得?”
黄天覆神秘一笑,然后分析了起来:“王仙芝起事之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天平军在山东碰一碰。可是,天平军並非善类,万一失败了呢?所以若是先攻打防御薄弱的曹州,便无后顾之忧。哪怕败在天平军的手里,王仙芝还可以带著人经曹州南下,往江淮一带流窜。我若是王仙芝,必定先攻取此处!”
听到这番话,尚让居然……
直接对著黄天覆单膝跪地,然后拜道:“少东家真神人也!”
这倒是,引起了身后黄揆和葛从周的好奇。
尚让为什么,突然行这样的大礼呢?
很快,四人便到了一遍的路旁。
这时候,尚让看向黄天覆的眼神,已经从最开始的轻蔑,转变为『惊为天人』的那种感觉了。
犹豫了一下,尚让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来,然后递给黄天覆说道:“少东家,此乃家兄的书信。他让我做好准备,王仙芝大军確实打算南下,前来攻打曹州……而且,信上的理由,与少东家分析的並无二致。此事本是绝密,少东家之前,应该绝无可能得知才对。”
原来如此。
此时,葛从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至於黄揆,则是看著黄天覆这个三弟,眼里除了一丝震惊之外,脸上的表情还带著浓重的自豪感……这是我弟弟,厉害吧?
看完了书信,黄天覆却没有任何骄傲。
毕竟,他可是穿越者啊!
相反,黄天覆反而是一脸的凝重,他突然对尚让说道:“尚二郎,你兄长只是让你准备接应,那你完全不必冒险带人前往济阴。不如就留在此间,前往我黄家的庄子上,再招募一些人手,暗中操练。我们再想办法,凑齐一些铁来,打造兵甲……只等王仙芝和你兄长杀到,届时我们便可共同起兵响应,如何?”
听到这里,黄揆的表情是震惊的。
因为,他想的是……
三弟怎么胆子这么大?
都不用和家里商量一下吗?
葛从周则是一脸的震惊。
爷,这可是造反吶!
你……
你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至於尚让,他的表情,则是欣喜之中,还带著一丝疑问,尚让问道:“少东家,也想起兵反唐吗?”
这个问题,黄天覆並没有立即回应。
他首先,来到了路边的草丛旁。
拨开了草丛。
那是一具具……
仅仅剩下少许肉沫的白骨。
这具尸体,估计就是不久前。
可是……他身上的肉呢?
这附近,並没有发现什么飞禽走兽。
其实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这里的几个人,心里都懂。
但是能怪谁呢?
又是谁,让世道,变成了这个样子,变得让人性都没有了下限呢?
答案,还是不言而喻。
黄天覆就站在这累累的白骨之前,沉思了片刻之后,说出了让身后三人都铭记一生的话来。
“他们,享受穷奢极欲,却吸的是天下苍生的骨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可是,他们都看不到。”
“关中大旱,他们也看不到。”
“河东受灾,他们在高门大户里面笑。”
“他们只会,用世家贵族的血统高贵,来给我们戴上一层又一层,难以逾越和磨灭的精神枷锁!”
“然后,指著我们轻蔑地说:看,这就是贱民!”
“……”
此时,黄天覆转过身来,看著三人问道:“这样的世道,你们不反吗?”
“王侯將相,难道我们就做不得吗?”
“不!我告诉你们……”
“他们可以用出身和血统,给我们所有人都戴上枷锁。”
“不过,他们以为我们有了枷锁,就会乖乖听话,任由他们予取予求,隨意的玩弄和打杀吗?”
“他们错了!”
“枷锁,就是用来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