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休息（2/2）

屋內比屋外暖了些，借著从门缝漏进的月光，能看到墙角堆著半袋风乾的黄麂肉，肉条用麻线串著，悬在房梁下的部分还带著被松烟燻出的暗红，像一串凝固的血珠。

灶台上的陶罐边缘结著层黑褐色的垢，是常年熬煮兽骨汤留下的痕跡，左边是引火用的火石，右边的小陶罐里盛著白得发亮的精盐，想来是老人省吃俭用攒下的。

墙壁上掛著个布袋，里面装著引火用的松针，旁边插著把锋利的匕首，就连刀鞘都磨得发亮；

布袋下堆著早早晾乾的木柴，码得整整齐齐，木柴旁还躺著十根带羽毛的箭，箭簇闪著冷光。

最让人瞩目的是铺在地上的那张熊皮，边缘磨得发亮，毛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灰褐色的皮质，却像层厚实的絮裹住冰冷的土地，透著股踏实的暖意。

“什么嘛，说自己身无长物，”

刘胜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黄麂肉，表皮硬得像块老木头，却透著股乾燥的腥香，显然是用松枝反覆熏过的，

“这不是什么都有么？老人都这样，总觉得自己存的还不够。”

香味像活物似的往鼻眼里钻，腹內顿时“咕咕”作响，提醒著刘胜——从杀黑龙帮开始，他就没吃过东西。

刘胜从布袋里摸出两块莹白的银锭，掂量了一下，收起一块，把稍重的那块放在灶台角落。

这二两银子，够寻常猎户买两石糙米，添张结实的兽皮，再换把不错的猎弓，足够抵得上借住的情谊了。

虽说按老猎户的话，这屋子早就是他的了，但骨子里的现代观念总让刘胜觉得，取用別人的东西该有回报。

这是属於他的善良。

就像之前放过那个小廝一样——若那小廝够聪明，此刻或许正揣著林家没被烧尽的碎银，在某个角落盘算著新生。

说不定，这也是那小廝的“主角奇遇”呢？

思绪正发散著，但手脚却半点不慢，刘胜已从袋里扯出些乾燥的松针引火，灶膛里很快燃起跳动的火光，映得半边墙都泛著暖黄。

用墙上的匕首割下块麂肉架在火上，油脂滴落的“滋滋”声里，肉香混著松木的气息漫开来，烤到外皮微焦时，撒上点小陶罐里的盐粒，刘胜咬下一口，肉质紧实得费牙，却带著股烟火气的清香，远比冷硬的乾粮受用。

夜深时，刘胜和衣躺在熊皮上，暖意从后背漫上来，驱散了大半寒意。

窗外的虫鸣此起彼伏，偶尔夹杂著远处山狼的嗥叫，反倒衬得这木屋像个被遗忘的暖巢，他攥了攥腰间的匕首，刀柄的凉意顺著掌心漫上来，连日紧绷的神经终於鬆了劲，不多时便伴著松火噼啪的轻响，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