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2/2)
只不过心底的玩味归玩味,人人也都清楚罌粟后面还有个楚家。因此远观这些年,敢公然撩拨过来的只有崔志新一个。等罌粟后来被逐出楚家的消息传出,倒是有几个类似曹阳东这样的人本著楚家不会管蒋家管不动的心理蠢蠢欲动,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把脑子里的想法真正付诸实施,罌粟又莫名其妙被召回了楚家。
罌粟回楚家第一天,什么都没做,只是陪侍在楚行身侧。吃过早饭后楚行隨口问了她一句是否要回蒋家,罌粟从管家手中托盘里接过一杯茶水,转而双手捧到楚行手边,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好回去的。只是一会儿大概要跟蒋绵打个电话说一下,我一夜未归,她应该会担心。”
楚行看她一眼,把茶杯接过去,说:“既然现在不想回,就等你什么时候想回了再回去。”
罌粟抬起头来,轻声说:“我就在楚家一直跟著您,不再回蒋家了,不行吗?还是说您现在更喜欢阿凉,觉得我碍了眼了?”
罌粟难得把话主动说得这么软,楚行抿茶的动作停了停,把眼睛看过去。罌粟两粒眼珠总是乌黑明亮,又仿佛湿润润地含著水,此刻专注地从下而上望著他,眼珠只稍稍动一动,就有几分怨懟和可怜的意味一缕缕渗出来。
楚行明知她谎话连篇当不得真,被这样望了一会儿,到头来仍是买帐。他把她拉到腿上,抚著后背,语气亦隨之温柔下去:“胡说八道。以前你的东西,现在还都是你的,这样行了?”
如此说完,很快便叫来了路明和离枝。罌粟之前掌管內部事务,后来被楚行收权给了离枝,如今再返回来时,离枝的脸色如何也不能称为好看。罌粟站在楚行身后,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温温婉婉地开口:“要不我还是先不要了。您既然都已经给了离枝姐,现在又要收回来,离枝姐会很没面子的。您难道没看到她现在的脸色,都要哭了。”
离枝被她这么一形容,心中更是恼怒到极点,恨不得天降钢刀把罌粟千刀万剐。偏偏脸上还要挤出大度笑容来,只是笑得相当僵硬,楚行看了看离枝,点评道:“的確要哭了。”
罌粟说:“我说的吧,您还不信。”
楚行逗她:“你当时权力被收走,笑都没笑出来,还在我面前大哭一场,就差打滚撒泼了。现在拿什么姿態取笑离枝?”
“我没取笑啊。我只是在认真就事论事。”罌粟眼皮不抬,好像真的严肃又正经,大度又贴心一样,“离枝姐既然不愿意放权,她做得又已经上手,那就让她继续管著唄。我没意见。”
楚行似笑非笑打量著她,片刻后说:“这就说没了?后面没跟著別的要说的?”
罌粟心中一跳,还是若无其事一样说下去:“我有什么好说的?是您应该紧接著我的话往下说才对。您既然已经答应了给我找点事做,內务方面离枝姐又不肯移权给我,那您就找些別的给我做啊。”
“离枝说过不肯移权吗?都是你自己在这边兜著圈子兴风作浪。”楚行斜眼瞧著她,“说吧,你又在耍什么心眼儿?”
“……”罌粟见伎俩如此之快就被当场拆穿,张了张口,想掩饰又无从掩饰,只能勉强道,“把楚家事务大体分成两块的话,不就是离枝姐一块,路总助一块吗。”
楚行一下子瞭然,脸上似笑非笑的意味更深了一些,却又故意装作不懂,逗她道:“不是还有內勤。那块不归路明和离枝管,是归管家管。我把你调到那边去天天打扫卫生如何?”
“……”罌粟冷静说,“我没意见。您看著办就好。”
楚行接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你去找管家。似乎昨天有个女佣请假回家了,你正好顶替她的位置上去。”
罌粟终於抬了头,望著他的眼神恳求又哀怨:“您真的捨得吗?您別这样啊。”
楚行笑了两声,当著路明和离枝的面,在罌粟的后腰上轻拍一下,笑骂道:“以后再敢给我贫一下试试?”
到底罌粟还是如愿被楚行派去了跟著路明学做事。几人从书房出来后,离枝和罌粟许久未见,却仍是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看也不看甩手便走,罌粟在她后面,不咸不淡地恭送了一句:“离枝姐慢走。”
离枝头也不回,路明站在一旁看著罌粟假惺惺的態势,只觉得牙疼。
他明哲保身这些年,一贯的原则是远离是非。像罌粟这种危险人物,若非必要,绝不主动套近乎。结果今天走了大背运,竟接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再加上想到昨晚罌粟临下车时甩给他的那句话,路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前途未卜,生死不明了。
罌粟转过身来,对著路明时还是那副婉约美好的样子:“从明天起,罌粟就靠您多加指点了。”
路明摸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笑哈哈道:“……好说好说。”
罌粟又诚恳说:“您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会好好跟著您做事的。”
路明呛了一声,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路明在心里才压根不信她这些鬼话连篇。罌粟坚持要来跟著他做事,要说没有心怀鬼胎那简直跟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不可思议。路明觉得不解的只有一点,罌粟这点主意他都能看得出来,也就肯定瞒不过少爷去,只是不知为何少爷居然还会纵著她。
路明记得,半年多前罌粟被解权后,少爷曾在一次打球时,失口同他多说了两句,是有关罌粟的:“像罌粟这样的孩子,你把她关进笼子里,她会假装十分楚楚可怜,让你觉得不忍心。但是你要是不把她关进笼子里,她就会闹得天翻地覆,让你觉得不省心。养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养出一条白眼狼来,谁会欢喜?还是就这么关下去得了。”
楚行说这话的时候,戴著太阳眼镜,看不清眼神。然而路明跟他这么些年,单听他的口气就能揣摩出他的態度。楚行说得平淡,却又透著尘埃落定的意思,显然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断。路明当时在一旁听著,只觉得那句所谓的“关下去”就是永远都折了双翅关下去,罌粟此生大概只能永远跟在楚行身边隨行侍奉,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却没想到不过半年,罌粟就又重新回来,甚至行事地位较以前更为斐然。楚家事务现在虽是一分为二由他和离枝共同分担,但人人都知道离枝做的事还不到他路明每天处理事务的十分之一,更不要提那些机密要件全由他来交给楚行。现在罌粟来跟著他“学习”,少爷又不说究竟用不用防著掩著,路明站在那里,为难地看著罌粟那张五官精致清丽,仿佛巧笑嫣然的脸蛋,顿时觉得不止牙疼,连脑仁都开始突突地泛著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