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停顿了一下（2/2）

嗡。

荆棘领域在强烈的生死危机刺激下，再次被动触发。

这一次，效果似乎强了一丝。

那打手脚下刚猛发力前冲，左脚落地的瞬间，几根原本匍匐在地、毫不起眼的坚韧荆棘藤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极其诡异地缠上了他的脚踝。虽然力量不大，不足以完全绊倒他，却让他发力猛衝的势头猛地一滯，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就是这0.1秒的迟滯。

秦易眼中寒光爆射。他强忍著剧痛，不退反进。身体顺著对方失去平衡的方向猛地一侧，险之又险地避开铁棍的致命轨跡，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鉤，精准狠辣地扣住了对方持棍的手腕。一拧。一卸。

“啊。”打手惨叫一声，手腕传来骨节错位的脆响。铁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秦易毫不停留，膝盖如同炮弹般狠狠顶在对方因剧痛而弓起的腹部。

“呕。”打手眼珠暴突，胃里的酸水混合著血沫狂喷出来，像一只煮熟的大虾般蜷缩著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哀嚎。

乾脆。利落。狠辣。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个最先动手的打手已经躺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所有人都惊呆了。无论是响尾蛇牧场的人，还是落日牧场的胡里奥、汤姆等人。他们看著那个站在挖掘机前，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如刀、周身散发著无形煞气的年轻牧场主，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光头壮汉在驾驶室里看得头皮发麻。这黄皮小子……下手太黑了。

“还有谁想试试？”秦易缓缓收回脚，冰冷的目光扫过剩下那几个被震慑住、下意识后退的打手，最后定格在挖掘机驾驶室，“或者，你想试试这铁疙瘩能不能保得住你？”

冰冷的杀意混合著荆棘领域带来的无形压迫感，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光头壮汉被秦易的眼神看得心底寒气直冒，尤其是想到刚才操纵挖掘机时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误……邪门。太邪门了。他咽了口唾沫，色厉內荏地吼道：“你……你给我等著。这事没完。”说完，也顾不上地上的同伙，手忙脚乱地操作挖掘机，在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声中，仓皇掉头，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剩下那几个打手，看著地上哀嚎的同伴，再看看如同煞神般矗立的秦易，以及他身后眼神喷火、摩拳擦掌的胡里奥和举著猎枪的汤姆，哪里还敢停留，连滚爬爬地拖起地上的伤者，头也不回地跑了。

危机暂时解除。

“老板。你没事吧？”胡里奥第一个衝上来，紧张地查看秦易。

“没事。”秦易摆摆手，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刚才那一下反击看似乾脆，实则牵动了內伤，痛得他眼前发黑。他强撑著走到被挖掘机破坏的土坡前。

虽然被挖掉了一部分，但关键的轮胎印边缘和那片被倾倒毒物浸染成深褐色的土壤区域，奇蹟般地因为挖掘机的“失误”而保留了下来。杰瑞和小吉米立刻上前，拿出取样袋和相机，小心翼翼地固定证据。

“老板，刚才……那傢伙怎么自己绊倒了？还有那挖掘机……”小吉米心有余悸，又充满不解地问。

秦易没有回答，他蹲下身，看著地上几根被踩断的、毫不起眼的荆棘藤蔓，又抬头望了一眼被刮伤的杨树，最后目光落回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

凝露瓶安静地躺著，瓶壁上的土黄色光晕早已隱去，但那种与脚下这片土地紧密相连、仿佛能感受到它每一次脉动的奇异感觉，却越发清晰。荆棘领域……这就是荆棘领域微弱的力量？迟滯、干扰、放大恶意……

虽然微弱，却是在这牧场土地上，属於他的主场优势。是智取的力量。

就在这时，秦易的卫星电话再次响起。是林晚秋。

“秦易，晨曦的顾问团队已经出发，预计两小时后到。另外，”林晚秋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那位观察家报的记者，凯文·罗斯，他……答应明天上午来牧场採访。但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亲眼见证，你如何应对epa的突击检查。”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笼罩了落日牧场。铁皮屋內灯火通明，气氛却比白天更加凝重。

林晚秋派来的晨曦环境顾问团队效率极高。领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戴著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华裔女性，名叫苏珊·陈。她带著三名助手和一大堆精密仪器，一到牧场就开始了地毯式的排查。水质快速检测仪、土壤採样器、空气微粒计数器……专业设备发出的轻微嗡鸣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秦先生，”苏珊·陈看著手中的平板，眉头微蹙，“根据初步快速筛查，牧场生活区的生活污水排放系统非常简陋，存在渗漏风险。牲畜粪便堆积区的防渗措施也不完善，雨水冲刷可能导致污染扩散到石溪。这些都是epa检查的绝对扣分项，甚至可能成为勒令整改的关键依据。”

胡里奥和汤姆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这些都是牧场的“歷史遗留问题”，以前小打小闹没人管，现在却成了致命的把柄。

“需要多久能完成基础改造？达到最低合规標准？”秦易的声音平静无波。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些问题。

“时间太紧了。”苏珊·陈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epa的突击检查隨时可能来，最快可能就是明天。按照正常流程，光是设计施工方案、採购材料、找到合规的施工队就需要好几天。而且，改造期间產生的噪音和动静，本身就是给epa送上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证据。”

“如果……我能提供一种特殊的『土壤稳定剂』和『水质净化剂』呢？”秦易忽然开口，目光平静地看向苏珊·陈，“效果立竿见影，可以在极短时间內强化土壤结构防止渗漏，並快速降解水中的有机污染物，且完全环保无毒，不会留下任何化学残留。你们只需要指导我的工人，在关键点位进行喷洒处理。”

“什么？”苏珊·陈愣住了，她身后的助手们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作为顶尖的环境顾问，她们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药剂存在。这简直违背了基本的科学常识。

“秦先生，这……”苏珊·陈下意识地想质疑，但接触到秦易那双深邃平静、仿佛蕴藏著某种未知力量的眼眸时，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联想到林总对这个年轻牧场主非同寻常的重视，以及那块传说中的“荆棘之心”……她强行压下了质疑，“我需要看到样品和具体的成分安全报告。而且，就算有效，也需要覆盖……”

“样品马上就有。”秦易打断她，站起身，“安全报告……我以落日牧场和我个人的信誉担保。苏珊博士，请跟我来。”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秦易带著苏珊·陈走向石溪边那片小小的“奇蹟绿洲”。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採集著那些在暮色下依然散发著淡淡银灰色光晕的苦艾草和改良牧草。

“这就是『原料』？”苏珊·陈看著那些看似普通的草叶，眼中充满了怀疑。

“核心原料之一。”秦易没有过多解释。他拿著採集的草叶回到铁皮屋临时清理出来的“工作檯”前。这里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乾净的研钵、滤网、蒸馏水和几个大容量的喷壶。

在苏珊·陈和助手们一眨不眨的注视下，秦易开始了操作。他將草叶仔细捣碎，挤出深绿色的汁液，然后加入大量清水进行稀释。整个过程简单得近乎原始，没有任何高科技设备的辅助。

然而，当秦易將稀释好的、呈现出淡淡碧绿色的液体，倒入喷壶，並示意助手取来一份之前检测出存在轻度有机污染的土壤样本时，奇蹟发生了。

秦易屏息凝神，左手看似隨意地放在工作檯下，实则掌心紧贴著凝露瓶。他集中意念，小心翼翼地引导著凝露瓶內那丝微弱却纯净的生命气息，混合著刚刚吸收的大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极其缓慢、极其微弱地注入到那壶稀释的草汁之中。

他做得极其隱蔽，动作幅度极小，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拿著喷壶，对著土壤样本喷洒了几下那淡绿色的液体。

淡绿色的水雾均匀地洒在土壤样本上，迅速渗透下去。

几秒钟后，苏珊·陈手中的可携式voc（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检测仪，数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原本代表中度污染的橙色指示灯，迅速跳转为代表安全的绿色。

“这……这不可能。”一个年轻的助手失声惊呼，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仪器坏了。

苏珊·陈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立刻抢过助手手中的另一台水质快速检测仪，將探头插入旁边一份取自石溪下游、原本显示有轻度化学耗氧量超標的水样中。秦易同样喷洒了一些淡绿色液体进去。

仅仅十几秒后，水质检测仪上代表cod（化学需氧量）的数值，也如同跳水般骤降，稳稳地落入了安全范围。

铁皮屋內一片死寂。只剩下检测仪发出的轻微提示音和眾人粗重的呼吸声。

苏珊·陈猛地抬头看向秦易，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撼和无法理解。“秦先生。这……这是什么原理？这种植物提取液……它……”

“一种古老的、基於生態平衡的生物催化技术，偶然发现的配方。”秦易面不改色地胡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具体原理涉及商业秘密，恕我不能透露。但它安全、环保、高效。苏珊博士，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时间不多了。”

苏珊·陈看著秦易那张年轻却仿佛笼罩著迷雾的脸，又低头看看手中检测仪上那令人难以置信的数据，最终，职业素养和对林晚秋命令的服从压倒了內心的惊涛骇浪。她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令：“立刻行动。按照秦先生的配方製备足够的『净化剂』。杰瑞、马科斯。你们带人，立刻按照我標註的点位图，对所有生活污水渗漏点、牲畜粪便堆积区、石溪沿岸脆弱点进行喷洒处理。动作要快。要均匀。注意避开我们的检测设备。”

整个牧场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喷洒作业在夜色中紧张地进行著。秦易则留在铁皮屋內，他需要集中精神，持续不断地为每一批稀释的草汁“赋能”——注入那极其微弱却关键的凝露瓶气息与大地之力。这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极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胡里奥看著秦易疲惫的样子，心疼不已，默默地端来热水和乾净的毛巾。

“老板，你歇会儿吧。剩下的我们来。”

秦易摇摇头，强撑著精神：“不行，剂量和『效果』必须精准，差一点都可能前功尽弃。”他接过毛巾擦了擦汗，目光扫过桌上那堆刚被杰瑞他们从上游投毒现场附近搜寻回来的“战利品”——几个沾著油污和泥土的空农药瓶碎片，一小撮不属於牧场的、深蓝色的合成纤维，还有一枚被踩进泥里、印著响尾蛇图案的金属纽扣。

看著那枚纽扣，秦易眼中寒光一闪。这些，加上兽医站的尸检报告，將是钉死卡森家投毒罪名的铁证。

时间在紧张和忙碌中飞速流逝。当最后一处关键点位喷洒完毕，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秦易几乎虚脱地靠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火辣辣的痛楚。精神力严重透支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衝击著他的意识。

“秦先生，所有点位处理完毕。”苏珊·陈的声音带著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疲惫，“我们刚刚进行了復检。所有处理过的区域，土壤渗漏风险显著降低，水质关键指標全部达標。虽然部分设施依旧简陋，但至少在环境参数上，我们已经达到了epa基础合规线的安全范围。这简直是个奇蹟。”

铁皮屋內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胡里奥等人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就在这时，牧场入口处传来了汽车引擎声。紧接著，对讲机里响起了值夜的小吉米紧张的声音：

“老板。老板。来了。好几辆车。有环保署的標誌。还有……还有几辆新闻採访车。他们来了。”

铁皮屋內的气氛瞬间再次绷紧。

苏珊·陈脸色一变：“这么快？比我们预计的早了至少半天。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秦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极度不適和眩晕感，扶著桌子站起身。他的眼神疲惫，却燃烧著冰冷的火焰。

“按计划行事。苏珊博士，麻烦你带队『迎接』我们的环保督察。胡里奥，去把凯文·罗斯『请』过来，让他好好『见证』。汤姆，带上巴克，去石溪上游『保护』好我们的证据现场。”

他整理了一下沾满草汁和泥土的衬衫，儘管脸色苍白，背脊却挺得笔直。

“好戏，开场了。”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洒在略显破败却生机勃勃的落日牧场上。然而，这份寧静被几辆喷绘著醒目epa（环境保护署）標誌的黑色suv和紧隨其后的新闻採访车粗暴地打破。

车队在牧场主屋前的空地上停下。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穿著笔挺环保署制服的中年白人男子。他有著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灰发，鹰鉤鼻，薄嘴唇，眼神锐利如刀，扫视著牧场的眼神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挑剔。他就是此次突击检查的负责人，以强硬和铁面无私著称的艾略特·格兰杰督察。

跟在他身后下车的，是几个同样穿著制服的环保署工作人员，手里提著各种採样箱和检测仪器，表情严肃。最后下车的，则是几个扛著摄像机、拿著话筒的记者，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戴著黑框眼镜、气质有些书卷气却眼神锐利的男人——萨克拉门托观察家报的专栏记者，凯文·罗斯。他一下车，目光就如探照灯般四处扫射，不放过任何细节。

“秦易先生？”艾略特·格兰杰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一样冷硬，目光直接锁定在刚从铁皮屋走出的秦易身上，“我是epa督察艾略特·格兰杰。根据相关条例及可靠举报，现对落日牧场进行环境合规突击检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提供所有相关资料，並不得阻挠任何现场採样和调查。”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法条宣读，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

“当然，格兰杰督察，我们欢迎一切合规合法的检查。”秦易的声音有些沙哑，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平静无波。他微微侧身，示意苏珊·陈上前，“这位是晨曦资本环境顾问团队的负责人苏珊·陈博士，她和她的团队將全程协助贵署的检查工作，並提供我们牧场近期的环境自检报告。”

苏珊·陈立刻上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厚厚一叠文件，同时用专业而清晰的语调介绍道：“格兰杰督察，您好。这是落日牧场近期的环境监测记录，包括水质、土壤、空气的基础数据。我们正在协助牧场主进行一些基础设施的升级改造，目前的初步评估显示，牧场各项环境参数均在安全閾值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