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2/2）

他一直不去扫墓，是因为从不肯承认，深Ai的人已经长眠，而如今，同样不知道是该算谁的坟。

Si的人Si了，却也活着，活着的人，才像是真的Si了。

大雪天来扫墓，守陵的老大爷好言相劝：“回去吧回去吧，山路滑，天晴了再来。”

“您放心，我进去看看，马上下来。”

他打包票，并留下电话，“如果半小时内我没下来，大爷你就打我电话。”

见劝不住，对方摇头叹息，进了室内。

随他去吧。

周漾头次来这边，可就像老天有意安排似的，在倪帅的描述下，没怎么费力地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

山下晴好的天，山上却是乌云密布，寒风凛冽，一刀一刀刮在人脸上，他弯腰放下花束，指腹摩挲照片里稍显稚nEnG的脸，然后是墓碑上刻的字。

洛暮。

起身时，留意到墓碑上方有积雪，下意识地伸手要拂去，碰到冰冷的莹白，又收回了手。

如此，算是见过她白发苍苍的模样了。

他转身眺望远方，茫茫无际的山林白雪，更远处，半个城市的风华尽收眼底，没了凡尘俗世，只剩风声。

记得有一回，周漾陪她看电影，想不起电影名字了，但肯定是一部剧情很狗血的作品，因为看完后她问了他一个极其狗血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分开，你选择生离还是Si别？”

愚蠢至极毫无价值的提问，他连连冷笑，拒绝回答。

“我是说如果。”

她少有伤春悲秋之时，周漾被她弄烦了，没好气地选了后者，理所应当地觉得，他们会陪伴彼此到一起老去的那天，自然而然的，她到Si都是属于他的。

可是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告诉她，那还是生离吧。

曾经的Ai人成为天各一方是让人怅惘难过，但b起Si别，至少还存了点念想，知道她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安稳地生活，运气好的话，也许某年某月还能遇见，已经足够了。

b起毫无指望的Si别，足够了。

之于她，周漾只剩祝福。

一定要好好的。

从山上下来，就该回青yAn了，雪天路滑，他决定乘坐高铁回去，由此就得先把车开到车库里停放，到时再打车去高铁站。

车停好接近下午四点，莫名其妙的，总觉得好像忘带了什么东西，检查随身物品，终于想起少带了把钥匙。

关于她的东西，他总是小心翼翼珍藏，包括她家的钥匙。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注意到几米外的人，脚下猛地顿住。

她背对他朝窗而立，身旁一只行李箱，听到声音，慢了好几秒才回头，静静地望着他。

这时隔壁邻居的门打开，走出来个中年男子，看到他在，笑笑说：“你终于回来了，小姑娘在你家门口等了一下午，说来找你又没你电话，让她到家里坐又不肯，站那么久挺冷的，我老婆叫我来添点热水，正巧你回来了。”

他晃晃手中的温水壶，低声感慨：“回来了就好。”

她拿着个一次X纸杯子，感激地笑：“谢谢。”

他也跟着说：“麻烦了。”

“没事没事，你们聊。”

男子摆摆手，进了自家屋里。

平和的外表，在没了外人后，撕裂出个边角，“为什么回来？”

望着她的目光犹如利剑。

她定定站立，除却收紧了点握纸杯的五指，一动不动。

“为什么回来？”

他又问了遍，低吼出声。

她足尖点一点地，抬头望上方的天花板，娓娓说道：“我在酒店呆了两天两夜，考虑以后能去什么地方，澳洲不能回去了，租的房子已经退掉，李姝颜我不想见她，青yAn的老房子估计早被她卖了……世界之大，竟然没有一处我能容身的地方，想来想去，只能来这边再碰碰运气。”

她停顿一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可以离开。”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果真如此，或许我们都能好过一点。”

他唇一抿，脸歪向一边，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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