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旦宴(1/2)
昨晚守夜孟晚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著的,早上醒来已经在他和宋亭舟臥房的床上了。
身边的床铺是凉的,宋亭舟已经走了有一阵,甚至可能將他抱回来就换上朝服入宫,去参加正旦朝贺仪。
孟晚躺在舒舒服服的被窝里,有些心疼宋亭舟,这么大冷的天还要进宫给人磕头去,规规矩矩一板一眼,还不知道要磕几个。
他半撑起身子看向床外矮柜上的羊绒护膝,已经被人取走了。
孟晚舒了口气,戴上了就好。
初一应该早起给长辈拜年,但他家规矩没有那么森严,昨天睡得太晚了,孟晚还想再躺一会儿。
他刚钻回被窝,盖上被子,眼睛一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把胳膊伸出往他和宋亭舟的枕头中间摸去,果然摸到一支长条形状的盒子,是孟晚喜欢的黄梨木。
盒子是抽取的,孟晚缓缓拉开,里面是一支通体纯白的玉簪,细看下又泛著淡淡的乳黄色,用手触摸时有种在抚摸羊油般的细腻感觉,滑溜溜的。
簪身很寻常,甚至能看出打磨过的痕跡,簪头是孟晚最熟悉的一糰子祥云,配上这样水头优良的羊脂白玉更显圆润可爱。
但能看出这支簪子並没有宝光斋的簪子工艺精细,像是学徒做得,再小心仔细,对见多了珠宝首饰的人看也有瑕疵。
然而有时候,细小的瑕疵才是一种美,起码对孟晚来说是这样。
他把这支簪子放在胸口,闔上双目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三泉村的冬天。那天他第一次戴上宋亭舟送他的祥云髮簪,与他对视的剎那,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
厚重浑浊的土壤解了冻,试探性的从中冒出两颗小小的嫩芽,它们努力的、勇敢的伸出枝椏,相互触碰到了一起。
经歷过风雨侵袭后,反而越缠越紧,越长越大,直到变成两棵参天大树。
幸运的——再也没有分开。
今天宋家的主人家高兴,给困顿在城门口的乞儿们发了馒头和薑汤。大年初一,一车车的粗面馒头往城门口拉,场面浩大。
也有人城里的混混掺和在其中,故意把脸抹了去领馒头,结果一口咬下去半天没能咽进肚子,里面掺了太多的小麦麩皮子,恨不得能把人嗓子给拉出血来。
那人“呸”了一声,把手里的馒头扔在地上,立即有乞儿哄抢著爭来吃。
黄叶暗自把人都记住,等起鬨的人都离开,城门外只剩下那些侥倖没被冻死的乞儿后,叫人將车上的衣卸了下来,一半是宋家的旧衣,还有一半是孟晚特意在布庄买的碎布头製成的衣。
“都小点声,別嚷嚷,一人一件不许抢,不然谁都没有,听见了吗?”黄叶小声说道。
“听……”那群乞儿麻木的眼中涌上一丝光芒,黄叶也不確定那是光还是泪水,总之他们都很听话,住了声,把馒头塞进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裳里,聚在黄叶面前眼巴巴的望著他。
太过贫困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可能没熬得过这个冬天,城外乞討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最大也只有十二三岁。
三十那天城门口还车水马龙,初一就已经没有什么人进出城了,便是有零星几个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黄叶把衣一件件的递到这些乞儿的手里,看他们领了衣裳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有个小孩格外机灵,把衣和馒头抱在怀里就往外跑,生怕別人给抢了去,边跑还边回头,正巧对上了黄叶温柔的视线。
那小孩呆了呆,脚步也不自觉放缓了,遥遥的望著黄叶,直到对方发放完所有衣,乘车离开。
一回宋家,所有人都穿著新衣喜气洋洋,见黄叶回来纷纷过来拜年,“黄管家过年好,夫郎在发赏钱呢,就在正院堂屋呢,你快过去吧。”
孟晚是个相当大方的老板,他坐在堂屋里,身边枝繁枝茂一人拿著下人名单唱名,一个给人发赏钱。
“松山、松樵。”
候著的人群里头窜出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廝来,“来了。”
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在孟晚面前,“夫郎过年好,祝夫郎新春如意,福寿绵长。”
另一个被他的动作搞蒙了,也跪了下去,张张嘴,“夫郎过年好。”
孟晚乐了,松樵这小子机灵,“咱们家不兴动不动就下跪,起来接赏钱吧,劳作一年你们辛苦了。”
松山松樵穿著棕褐色的盘领新袄,起身上前从枝茂手里接荷包,松樵又嘴甜的给枝繁枝茂拜了个年。
“苇鶯、云雀姐姐,到你们了……”
赏钱发了一小会儿,出城的人也都回来了,最后盘子里还剩了两个荷包。
孟晚给枝繁枝茂一人分了一个,又给他们俩一人抓了一把银錁子,“忙活半天算是多给你们的辛苦费。”
那一把银錁子怎么也有三两,再加上夫郎给的赏钱,都快顶上他们半年的月钱了。
两人喜笑顏开,又同孟晚道贺了一遍,这才离开去街上玩。
昨天今天两天,家里的僕人串开了放假,他们俩昨天没出去,今天领了赏正好去添些首饰。
雪生从前两天开始就说什么也不要赏钱了,便是收下,也是给阿砚。黄叶的孟晚给他留著,银两比寻常下人多了两倍,还送了一支精致小巧的金釵,槿姑当场就给黄叶簪到髮髻上了。
晌午宋亭舟仍没回来,家里吃了一顿便饭,而后就要开始准备入宫的装扮。
宋亭舟任三品官后,按照他的政绩是可以给母亲和夫郎分別请封誥命的,但他们回京还不到半年,不足在任一年以上方可请封誥命的条件,因此常金和孟晚的穿著不得有半点逾越。
两人身穿的衣物不得有镶边,也不可在其上织金,腰间只能系普通丝带,玉佩、络子等饰物都不可以佩戴。
手鐲不能戴,单手可戴一枚素戒。头上不得戴珠翠庆云冠及釵冠,只能插两根素银釵,而且连珠、翠、金饰也要禁用。
孟晚琢磨著,不戴更好,免得被人比来比去,更是麻烦。
金闕又说:“夫郎当仔细,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之內眷皆有誥命在身,夫郎和老夫人只是暂且还未请封,虽说有诸多限制,但仍不可穿的太过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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