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4章 敲诈勒索(1/2)
政法委办公室的深灰色窗帘拉著大半,初夏的阳光透过缝隙,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两道细长的光影。
沈青云坐在真皮座椅上,面前摊著政法系统內部整顿的方案草稿,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上午的党委会议刚结束,程永刚和张国栋匯报的基层执法问题还在脑海里盘旋,尤其是东源县公安分局在王萌萌案后续处置中暴露的流程漏洞,让他总觉得心里压著块石头。
桌面上的青瓷茶杯早已凉透,杯底的普洱叶沉在杯底,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指尖触到细微的酸胀感,才惊觉已经盯著文件看了近一个小时。
正要起身活动一下,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传来江洋熟悉的声音:“沈书记,您在吗?省法院那边送了份急件过来。”
“进来。”
沈青云坐直身体,目光转向门口。
江洋穿著浅灰色的衬衫,领口系得整齐,手里捧著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卷宗,脚步轻快却带著几分谨慎。
他跟了沈青云这么久,知道这位领导最忌讳“急件”里藏著棘手事,尤其是在当前政法系统整顿的关键时期。
江洋走到办公桌前,双手將卷宗递过去,语气恭敬:“沈书记,这是省高院民一庭送来的,说是一起民事诉讼案,涉及社会爭议挺大,法院那边承受了不少舆论压力,想请政法委协调指导一下。”
沈青云接过卷宗,指尖触到粗糙的牛皮纸,封面上用黑色钢笔写著字,下方盖著省高院的红色公章。
他眉头微挑,民事诉讼案几个字让他心里一动,寻常民事案很少会让法院特意上报政法委,看来这事確实不简单。
“放这儿吧,你先出去,我看看。”
沈青云將卷宗放在案头,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
江洋点头应下,转身时特意轻带上门,仿佛怕打扰他看卷的思绪。
办公室里重新恢復安静,只有墙上掛钟的滴答声,在沉鬱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沈青云解开卷宗的绳,展开里面的材料,先是起诉状副本,再是证据清单、庭审记录摘要,最后是法院的情况说明。
他从第一页开始看,起初只是平静地瀏览,可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手指攥著纸张的力度也渐渐加大,连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卷宗里附著一张地铁车厢的监控截图,列印得格外清晰。
画面里是三月末的京州地铁 2號线早高峰,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扶手旁站满了人,有人背著双肩包,有人提著早餐袋,每个人脸上都带著清晨的倦意。
截图中央,一个穿著浅蓝色校服、背著黑色双肩包的年轻男孩靠在扶手上,脑袋微微歪著,像是在打盹,那是二十二岁的大学生刘浩。
沈青云的目光落在男孩背包上的校徽上,截图里能隱约看到京州师范大学的字样,校徽边缘还沾著几点白色的痕跡,庭审记录里写著“系晨露,证明当事人清晨即出门赶路”。
他心里不由得一软,这个年纪的学生,通宵复习后赶去另一校区上课,那份疲惫他虽未亲身体验,却能想像得到。
卷宗里的庭审笔录,详细记录了刘浩的陈述,字跡是书记员工整的楷书:“那天我熬了一整夜复习专业课,凌晨五点就从宿舍出来,坐二號线转三號线去西校区考试。上车的时候人就特別多,我好不容易在车门附近找到个扶手,靠在上面就有点迷糊了,眼睛都睁不开。”
“然后就有人拍我的肩膀,我睁开眼,看见一位老爷爷拄著拐杖站在我面前,说『小伙子,起来让个座』。”
刘浩的笔录里还附著他的手写补充:“爷爷的声音很大,带著点命令的口气,我当时脑子还昏著,就说了句『我实在太累了,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让,是真的撑不住了,后背都酸得直不起来。”
沈青云看到这里,指尖轻轻划过“我实在太累了”几个字。
这简单的一句话,透著年轻人的委屈与无奈。
他抬头望向窗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基层工作,也曾有过连续加班后挤公交、累得站著都能睡著的经歷,那种疲惫到极致的感觉,不是一句“年轻人该让座”就能轻易抵消的。
可衝突恰恰从这句拒绝开始。
庭审记录里,王山河的老伴李桂兰作为原告证人,在法庭上的陈述带著明显的情绪:“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好,有高血压,那天是去医院拿药。他走到那小伙子身边,好声好气让他让座,结果那小伙子头都不抬,说太累了。年轻人能有多大累?我们老头子都六十七了,拄著拐杖站著,他还好意思坐著!”
而当时在车厢里的乘客张女士的证言,却还原了更真实的场景:“那天人特別多,我就站在那小伙子旁边。那小伙子確实看著很疲惫,眼睛红红的,靠在扶手上都快睡著了。老爷子过来让他让座,小伙子声音很小地拒绝了,老爷子当时就火了,声音一下子拔高,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一点教养都没有』『占著座不让,良心过得去吗』。”
“车厢里本来就吵,老爷子一喊,所有人都看过来了。那小伙子脸一下子就红了,头埋得很低,手紧紧攥著书包带,没再说话。我当时还想劝两句,说『小伙子看著是累了,您再等等,前面有人要下车了』,可老爷子没听,还在那念叨『现在的年轻人都自私』。”
张女士的证言末尾,还附著一句她的感慨:“我也是当妈的,看著那孩子委屈的样子,心里挺不好受的。”
沈青云的手指在这份证言上停了很久,心里渐渐泛起一股凉意。
他能想像到当时的场景,拥挤的车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疲惫的学生身上,老人的指责像鞭子一样落在他身上,而他只能沉默地承受,那种委屈与无助,恐怕只有经歷过的人才能体会。
………………
卷宗里的下一份材料,是急救中心的出诊记录。
列印的表格上,时间一栏清晰地写著“三月二十八日七点四十二分”,地址是“地铁二號线京州火车站站台上”,病情描述里写著“患者男性,六十七岁,突发意识丧失,呼吸微弱,初步判断为急性心肌梗死”。
沈青云翻到后面的病歷复印件,上面是王山河的既往病史:“高血压病史十年,最高血压 190/130mmhg,长期服用硝苯地平缓释片,近一个月未规律服药(家属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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