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我在找我的父亲(2/2)
身下是柔软的锦被,触感温润,仿佛蕴含著某种奇异的能量,正一丝一缕地修復著他受损的经脉。
秦天猛地坐起身,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势,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他顾不上这些,目光警惕地扫视著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极为雅致,一桌一椅,一瓶一,都透著一股不染尘埃的古韵。
他挣扎著下床,赤脚踩在冰凉却光滑如玉的地面上,一步步挪到窗边,推开了那扇雕的木窗。
轰!
窗外的景象,让见惯了大场面的秦天,也瞬间失神。
入目所及,是云雾繚绕的万仞群山,一座座山峰如同擎天巨柱,直插云霄。
山间,有仙鹤盘旋,发出清越的啼鸣。
远处,一道巨大的瀑布自云海中垂落,宛如银河倒掛,水声轰鸣,却又奇异地带著一种安寧人心的韵律。
空气中,那股精纯到极致的天地灵气,几乎化作了实质的薄雾,在山谷间缓缓流淌。
这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人间仙境!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面容儒雅,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端著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走了进来。
他看到秦天醒来,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但並未显得过分热情,只是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
“你醒了。”
秦天猛地转过身,眼中瞬间布满警惕,急促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中年男子將衣物轻轻放在一旁的木案上,这才从容地回答道:“我叫秦放,是秦氏一族的管家。”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那云雾繚绕的仙境,语气平静地说道:“这里是神雾山,我们秦氏一族的棲息之地。”
秦家?
神雾山?!!
秦知念的话,在秦天脑海中轰然炸响!
原来,神雾山是秦家的祖地?
难怪,秦知念知道怎么炼製神枝草。
秦天暂时压下这巨大的信息量,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苏洛音他们。
秦天一个箭步衝到秦放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因为激动,力道大得让秦放的眉头都微微一皱。
“我大嫂她们呢?还有洛音!童童!她们怎么样了?她们在哪?!”
秦放感受著手臂上传来的力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脸上依旧保持著平静。
他轻轻挣开秦天的手,语气依旧温和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秦天少爷,您不必担心,沈女士和苏小姐她们都安然无恙,正在別处修养。”
“不过……”
秦放话锋一转,看著秦天,“在您去见她们之前,老爷想先见您一面。”
“老爷?”秦天不解,心中警铃大作,“什么老爷?”
秦放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先换好衣服,我带您过去,见了老爷之后,我自会带您去见沈女士她们。”
秦天看著秦放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念头飞转。
欧阳振国说过,秦家曾经为了让自己父亲回到家族,不惜以整个仙岩城和母亲的性命相要挟。
看的出来,秦家对自己这个外来的孙子应该也充满了戒备。
若不是自己身上流淌的上古血脉,怕是早就步入神雾山的时候被丟进了山里,任妖兽啃噬。
而且,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管家,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实力竟不比大嫂低。
硬闯,无异於找死。
终究是要面对的。
秦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那双赤红退去后显得格外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秦放。
“好。”
秦放仿佛早就料到他会答应,脸上露出一丝讚许的微笑。
“那我就在门外等候,秦天少爷。”
说完,他再次微微躬身,隨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並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內,秦天沉默地拿起那套叠放整齐的衣物。
衣物入手轻若无物,触感却温润如玉,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特布料,仿佛是云霞织就,泛著淡淡的月白色光泽。
衣领与袖口,用暗金色的丝线绣著繁复的云纹,与他醒来时看到的屋顶雕刻如出一辙,低调中透著一股无法言说的尊贵。
他迅速换上衣物,白衣胜雪,衬得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愈发卓然。
伤势带来的苍白脸色,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羸弱,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冷峻的气质。
他整理好衣襟,深吸一口气,將所有的不安与焦躁尽数压在心底,隨后推门而出。
“秦天少爷。”
秦放果然守在门外,见他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讚许之色,隨后再次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爷已在大堂等候,请隨我来。”
秦天默不作声地跟在秦放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云雾繚绕的白玉长廊之上。
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樑画栋,无一不精美绝伦,仙气渺渺。
偶尔有身穿统一服饰的秦家僕人或护卫经过,看到秦天时,无不露出惊讶之色,隨后便会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议论。
那些声音虽小,却逃不过秦天敏锐的听觉。
“快看,就是他!听说是二爷流落在外的儿子!”
“长得倒是俊朗不凡,颇有几分二爷当年的风采。”
一个年轻的侍女小声说道,脸上带著几分好奇的红晕。
“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血脉才是根本!谁知道他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这身秦家血脉还纯不纯粹?”
一个面容刻薄的护卫低声嗤笑。
“我听说……他是在生死关头,才侥倖觉醒了那一丝血脉之力,才被知念小姐用乾坤玉带回来的。”
“嘘!小声点!我可听说了,三爷那边对他很不满,正打算在今天向家主进言,將他逐出神雾山呢!”
“逐出去?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各种各样的议论,像是无形的针,不断刺向秦天。
有好奇,有轻蔑,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秦天面沉如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脚步不疾不徐地跟在秦放身后,目光平视著前方。
穿过几重庭院,一座恢弘、肃穆的古老大殿,终於出现在眼前。
大殿完全由一种漆黑如墨的巨石建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透著一股仿佛能压塌万古的沉重与威严。
殿门前,秦放停下脚步,转身对秦天说道:“秦天少爷,里面就是议事大堂,家主和两位爷都在里面等您。”
“您自己进去便可。”
说完,他便恭敬地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秦天抬头看了一眼那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殿门,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踏入其中。
嗡!
踏入大殿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气场瞬间笼罩了他。
那並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深不可测的气息。
大殿之內,空旷而威严。
三道身影,分坐於上首的三个位置。
正中央的主位上,坐著一位鬚髮皆白,身穿灰色麻袍的老者。
他身形枯槁,仿佛一截隨时会熄灭的烛火,但那双半开半闔的眼眸中,却藏著一片比星空更深邃的宇宙。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仿佛是这座神雾山,这片天地的中心。
此人,便是秦氏家主,秦天的爷爷,秦渊。
左手边的位置上,坐著一个面容儒雅,气质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与秦知念有七分相像。
他手中端著一杯清茶,正轻轻吹拂著水面的热气,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书卷气,但那双看向秦天的眼睛里,却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浓厚的兴趣。
这位是秦知念的父亲,也是秦天的大伯,名叫秦风致。
而在右手边,则是一个面容冷峻,身形挺拔,宛如一柄出鞘利剑的中年男人。
他的五官线条极为刚硬,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带著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淡淡的敌意。
这位便是下人口中所说的三叔,名叫秦若虚。
三道目光,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齐齐压在秦天的身上。
寻常人在此等气场之下,怕是早已双腿发软,心神失守。
秦天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挺直了脊樑,目光平静地与三人对视。
他的视线,从威严如山的秦渊脸上扫过,又掠过审视的秦风致,最后在冷峻的秦若虚身上停顿了一瞬。
秦若虚的目光最为直接,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仿佛在看一件沾染了污泥的器物,即便材质尚可,也让他打心底里感到厌恶。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秦天是否能感受到他的敌意,嘴角甚至噙著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秦风致则完全不同,他的目光像是一把精巧的刻刀,在秦天的身上仔细地雕琢、剖析。
他似乎在评估秦天的骨骼、气息、乃至眼神深处藏著的东西。
那份浓厚的兴趣里,有对未知的好奇,也有一丝对故人的怀念。
而秦渊却是通过秦天的身影在看另一个人,眼底蓄著一抹泪水。
“唉……”
良久过后,他发出一道深深的嘆息。
秦天的资质相比他的父亲秦文龙,实在是相差太多。
秦文龙不到十岁的时候便觉醒了上古血脉,是秦家奉为天子娇子的骄傲。
然,秦文龙也是三个儿子中最放荡不羈的。
也是最让秦渊惋惜的。
良久的沉默后,秦渊指了指下方的太师椅,轻声说道:“坐吧。”
秦天依言坐下,看著眼前这个第一次蒙面的爷爷。
秦渊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笑著隨口问了一嘴,“我刚见你在找什么,是在找你那位未婚妻吗?”
“並不是!”秦天顿了顿,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地锁定在秦渊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一字一顿地吐道:“我在找我的父亲,秦文龙!”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从凝重的气氛中化作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