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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彼岸花下死无憾(有飞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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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从道入魔与魔尊有关,师兄玄震那一世魔尊多出没于琼华,天青亡故后得以拜师鬼帝酆都,魔尊亲自命嫡系向我透露消息,令我前来陪伴师兄。他做了这么多,真像师兄所想的那样,全无朋友之外的情谊吗?只怕不见得吧。

好像可行?几位年轻魔将想了想,觉得除此之外确实别无他法,便只留下玄霄和寒雪,继续追随飞蓬的脚步。

其余匆匆前去找游弋,那位前辈曾言,今晚要用传送阵给魔尊送信,自选当月想要的灵药、炼材或药膳。正好,可以把殿下似是死志坚决之事上禀。

天光乍现,晨曦渐出,金色披在魔宫的屋脊上。

“咳咳。”重楼干咳一声,不得不运转魔力,才把适才饮茶遮掩眸中波动,结果因飞蓬所行呛住的茶水吐出。

游弋低着头,眼眸看着脚尖,半点没有抬头:“请尊上决断,事涉飞蓬将军,我等不敢擅专。”

重楼安静地看着桌案上染血的羽毛,想到先前那一战瑾宸的冷笑:“对,我为了保命只能选魔界阵营,不惜算计飞蓬的弟子。可能把那么多实力不低的魔兵一举灭杀,飞蓬必回神界了。如今三皇不在,你攻上神界,他毁你帝王道,你猜他以后还能对你如初,私事毫无戒备吗?”

那只小凤凰倒是聪明,如果他战前有任何偏向飞蓬的举动,我都能借题发挥,直接杀了他。反正只要证据确凿,那我留他魂魄不灭,就算手下留情,不怕帝俊归来后找茬。

可瑾宸确实戳中了死穴。重楼按了按额角,天帝、地皇不在,自己出于责任不可能做出让步。那自己和神界,在飞蓬心里便毫无可比性。他这么做,是想断情,转修忘情道。

“唉。”这么想着,重楼想要怒,却又生不起气。

从记忆碎片里,他完全读懂了飞蓬的高尚。当时能瞒的滴水不漏,就为不让自己因立场为难,现在便也不愿意有一丝一毫利用感情的趋势。骨子里的洁癖令飞蓬视之为对爱情的亵渎、对友情的背叛,他不惧艰难的生、不畏痛苦的死,却深深厌恶利用情义活下来的他自己。

“本座曾端着魔尊的身份,对飞蓬说,不杀他仅仅是为利益。”看着恭恭敬敬、从诞生之初就选择本方阵营,迄今已经十万多年的下属,重楼似是自言自语道:“可谁都知道,我不杀他,所获利益根本比不过威胁。”

游弋总算抬头,了然道:“飞蓬将军知晓您不舍不忍,他不愿利用情谊,在敌人手里存活。”他顿了顿,低声地、真切地笑道:“您该去表白。”

“天帝陨落,飞蓬会是神界新的领袖。”重楼轻轻摇了摇头:“可他做神将,在责任与私情间寻觅平衡,就很艰难了。”我若实话实说,飞蓬会更为难。

游弋恍然:“您做不到放走飞蓬将军?”

“本座是魔尊。”重楼难得以平和宽容的语气解释:“为魔,私欲纵横,在所难免。可身为一族领袖,总得有底线,不可过于放纵。各界一统的时机近在眼前,本座没道理做睁眼瞎,那未免太不负责任。”他低语道:“这是最尖锐、最根本的矛盾,无处逃避。”

游弋单膝跪了下去,轻声道:“可是,您总要去面对的。再说,您也太看低自己,也看低了我们。本源魔族乃至修魔者,可都是受魔界源质与修行功法影响,七情六欲旺盛,一个比一个任性自我呢。”

“这么多年,您始终纵容我们,没道理轮到您的时候,我们就口口声声责任为重。”他说着说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说,您打算…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重楼听得哭笑不得,就没有叫他起身,只自己站起来,走到了窗边。血瞳凝视着魔界的大地,这是一片时时刻刻充满杀戮的地方,却也所有人都能自由选择,只要有实力。除却最基本的规矩,毫无束缚。

“您为魔界至尊,从来大节无过。”游弋最后说了句,自己站了起来:“尊上,任性一把吧,飞蓬将军值得。”

本源魔族前几代全是魔尊看着长大,游弋除了一些要紧事务,在魔尊面前素来恭敬又不失恣意。正如他所说,魔尊真的很纵容他们,此时依旧默认了他躬身离开,没有半分责备和警告。

当然,这也是因为,重楼并没有想到,游弋会在回秘境后,第一时间搜刮他留下的所有美酒,再去找飞蓬。

“游弋见过将军。”正值傍晚,游弋敲响了卧室的门。

飞蓬刚回来不久,有些疲倦地正靠在软榻上。被送来的饭盒孤零零放在桌子上,依旧没打开。

“本源魔族?”飞蓬叫他进来,只看了一眼,便微微一笑:“你是第一代吗?”

游弋走到飞蓬床边,把空间储物器里的酒一一放下,很快就排满大半个卧室:“对,晚辈刚从尊上处回来。”他实话实说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尊上会不会来,只是觉得,将军可能需要酒……来壮壮胆、补补神?”

其实,尊上话里话外有个意思,让游弋颇为放心——飞蓬将军应该也是对尊上有意。所以,他才决定尽可能推一把,但不敢动什么手脚,只将能滋补体力和精神的灵酒送来。飞蓬将军虚弱了一个月,若有心一谈,自然愿意饮下酒水滋养体魄,好拿出个不错的状态和尊上长谈。

“你胆子不小。”飞蓬微微凝眉,他听懂了游弋的暗示,但不敢肯定。

游弋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尽力而已。”他又行了个礼,不等飞蓬再问什么,便推门走了。

飞蓬犹豫了半晌,终究弯下腰抱起一坛。重楼的手艺从来没有差劲过,留下的酒几乎每几坛就换个口味,但全是飞蓬喜欢的滋味。

他渐渐喝地入神,连今晚可能要和重楼谈判都忘了,倒是精神越来越好,也理智越来越飘忽,只余下一种无法形容的冲动,想倾诉、想发泄、想忘记所有烦恼。

“飞…唔…”重楼刚刚纠结完,用空间法术来到床前,本欲唤飞蓬坐起来谈话,还没来得及问这满室酒香是怎么回事,就被一只手扣住小臂,咬着嘴堵个严实,狠狠摔进了床榻深处。

飞蓬沉溺在满目的赤色里,用力大到把重楼的嘴唇咬出血,才舔舐着血迹,挽起一大捧耀目的赤发,低低发笑:“你像彼岸花。”

什么?重楼有点懵,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红瞳猛地瞪大:“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很般配我们。”飞蓬紧紧扣着重楼的腰,让他一时半会难以起身,才垂头埋首于温热的颈间,笑声低沉像哭:“注定生死。”

重楼陡然震颤了一下,他清晰感受到,颈间湿润滚烫,是泪。

“飞蓬…”这让重楼忍不住唤了一声:“你…”

飞蓬似是很清醒,淡声回道:“我没事,只想和你说清楚。”他伏在重楼身上微微抬首,用指尖触上自己咬出的伤口:“重楼,拒绝不要那么委婉,会给人希望的。”

“还有,不喜欢就该主动拉开距离,而不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尤其是对我。”飞蓬沉着声笑道:“可千万别和过去一样,对人那么好,会让人得寸进尺的。”他瞧着伤口被重楼极佳的治愈力自行合拢,再次凑了上去。

重楼“嘶”了一声,手掌扣住飞蓬的后颈:“够了!”

“我喝了太多酒,灵气在暴动。”飞蓬低语间下口更狠:“你该直接动手,而不是啰里啰嗦。”他的手指竖起,仿佛利剑般向下割裂,一瞬间便撕开了重楼的上衣:“不喜欢就推开,让我死心,嗯?”

重楼艰难地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自己身上正顺着胸口和脊背往下捋动的指腹,最后一次试图挽救局势:“你醉了。”

“呵。”回答他的,是飞蓬一声带着自嘲的低笑,还有一个深得、重得让魔都难以喘息的吻。

还有应声而断的、被甩下床的,正好砸在坛子上的腰带声——

“啪!”

接下来,这一整个晚上,寝室里的床榻始终没停下晃震。

值得一提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撕裂性钝痛袭来时,重楼伸手环住飞蓬的肩膀,竭力抬眸凑近那满目青丝,在人发红的耳畔长叹:“飞蓬,喜欢这个词,可不足以形容心慕。”

飞蓬简单粗暴的动作似有一刹那的停顿,接下来的那个吻,便温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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