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讳莫如深（1/2）

天幕渐暗，月出东方，转眼已至更深露重之时。灵蝶翩飞萤光点点，照亮了林间的路。云青崖打了个哈欠，向苍梧说道：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虽然费了不少周折，但总算是解决了。”

苍梧并未立刻回应，它垂首沉思，反问道：“青崖，假如那个魔族所言为真，那么西海又将如何呢？”

云青崖摸了摸它雪白的鹿角，低眸叹气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预感，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

苍梧顺势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淡淡道：“万事有因必有果，轮回之中，无人可以独善其身，现在西海的就像一场将要醒来的美梦，或许用不了多久，这梦就该结束了…”

云青崖有些似懂非懂，无奈一笑道：“反正与我而言，从不愿去思考尚未发生之事，但若真有那一天，青鸾绝不会退缩。”

“不说啦，苍梧前辈早些休息吧，我要去找陵风那家伙了，晚辈告辞。”

苍梧颔首，温和道：“…去吧，不论如何，吾等皆与你同在。”

随后那只青羽鸾鸟振翅展翼，飞向远处苍茫的天山，无边的长夜掩不住他羽翼间的华光。

神鸟破云出日月，千羽同辉亦独绝。

纵使昆山脚下四季如春，西华山巅的缥缈峰依旧苦寒如冬，终年飘雪。

每次踏入此地，云青崖都忍不住缩瑟起身子疑惑一番，心想为何谢陵风那家伙当初非要选此地作为居所？

他踏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朝长生殿走去，殿前的香炉燃起焚香袅袅，清冷零落，空灵寂寥。

云青崖站在门外抬手间刚想推开，却听见里面传来争论般的声音：

“师尊！如今西海封山已久，事关重大，还望您三思！”鹤朴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急切与恳求。

“…够了，本君意已决，不容任何人置喙！”谢陵风声音极冷，宛如呼啸而过的风雪，夹杂着凛冽刺骨的冰霜，生人勿近。

“…你退下吧，此事莫要再提。”

“…是，师尊。”

话音未落，殿门就被推开了，云青崖正巧对上鹤朴子冷淡凝重的脸庞，他向自己拱手行了一礼，而后拂袖离去。

云青崖微微一愣，走入殿内绕过屏风来到内室，见那名白衣道长正阖目端坐于榻上，身侧的桌案中摆着两杯沏好的清茶，温热的气息化解了几分寒冷。

“…陵风？什么事这么生气啊？我方才从外面都听到了。”

谢陵风睁开双眸，淡漠疏离的目光中带上一丝暖色，低声道：“无事，你来得正好，坐吧。”

于是云青崖走上前坐到了他身侧的矮榻上，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白泽那家伙？”

谢陵风执杯饮了一口茶，而后淡淡道：“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大典在即近来事物繁多也是正常。”

云青崖点了点头，转而轻笑道：“好吧，那我便在这儿等等吧，只不过又要打扰谢道长了。”

“无妨，若你愿意，长生殿亦可为你的居所。”谢陵风放下茶杯，薄唇微勾间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哎？”云青崖眨了眨眼，有些不自然地低咳一声，赧然笑道：“咳，还是算了吧，毕竟我懒散惯了，而且经常外出游历，不久留西海，风餐露宿已是常态。”

谢陵风闻言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微微叹了口气，敛眉低语道：“…很快你就不必再如此奔波了。”

［介时你便可以久留于我身侧…］

“陵风你说什么？我方才没听清…”云青崖走了一下神，并未看见他眉目间一闪而过的沉郁与偏执。

谢陵风却不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重新执杯浅酌。殿内烛火幽微，月晖低垂，他满头的银丝雪发，独生华光，清冷出尘，仿若神佛般超然物外。

此等仙风道骨，纵是天宫月仙亦会为之所倾倒，更何况是那只云梦泽中对其欣慕已久的青鸟。

云青崖忍不住抬手想触碰面前之人，却又怕惊扰了他，于是轻声开口道：“谢道长，我可否…问你件事？”

“…何事？”谢陵风抬眸看向他。

随后云青崖有些不好意思地吱唔道：“你当初为什么要随我回西海呢？毕竟那时我在人界惹了这么多麻烦事，我以为谢道长你应该是厌烦我的…”

但他却没想到，最后谢陵风竟然冒着修为尽散的风险，为了飞升成仙，去渡那九重天劫…

谢陵风沉默了片刻，那双墨眸深若寒潭，情丝难掩间，陡生波澜；他终是下定决心将压抑的心绪尽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