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2/2)
段侍寒脚步一顿。
平心而论,那是张不丑的脸,甚至可以称得上漂亮,大概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年,杏眸朱唇,肤如凝脂,镶着白绒的领口将他的脸围起来,落雪纷飞,更显得他像只人畜无害的白兔。
段侍寒移开眼神,再抬腿时,步履如常。
裴旭明什么也没有察觉,跟着段侍寒继续往外走。
雪依旧在下,扑扑楞楞落了满院。
只有段侍寒清楚,当他与对方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心下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是什么。
那是一种让他血液翻腾的杀意。
阮慕白死死拉住窗帘挡住自己,面色苍白,浑身发抖,死死抓住自己腰间的玉佩。
段侍寒!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着气想要平复心绪,但那种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战栗。
时至今日,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好像还留存在他的骨缝之中,只需段侍寒的一眼,就让他重回噩梦。
“阿白?”与他同乘的邱桃面露忧色,“你可是不舒服?”
阮慕白接过女子递来的热茶,匆忙灌了几口,才算压住了那股透彻心扉的寒意。
见少年脸色好转,女子接过茶杯,他们二人这一路奔波,互相扶持,少年又与她老家的弟弟年纪相仿,她已将阮慕白看成了自己的半个弟弟,于是开口关怀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阮慕白虚弱地摇摇头:“无事,让桃姐姐担心了。”
他早已知晓自己此番前来北夷必定会遇到这个疯子,他原以为重活一世,上辈子那些可怖的遭遇便不会再轻易影响自己,可当见到段侍寒的那一瞬间,那股从脊骨爬升的寒意好像刻在他的灵魂之中,让他胆战心惊。
无事,无事,他深吸一口气,宽慰自己,现在那个人活的好好的,自己又受天道庇佑,段侍寒没道理对自己下手。
想起那个人,阮慕白觉得自己的心头都软了几分。
那个永远温柔的人,那个不管怎样都会珍重自己的人。
江衍舟。
堂下的炭盆依旧在静静燃烧,江衍舟被烘得起了几分困意,放下手中的军报,打了个呵欠。
门帘又被撩起,随即很快的被合上,将帐外的风雪隔绝在外,一丝未曾吹进堂中。
“送走了?”他头也没抬。
“送走了,”段侍寒垂首回话,接着压下心头的那点异样,又硬邦邦道,“京都那边还给殿下送来了两个姬妾和一队护卫。”
他向来对江衍舟毫无隐瞒,但这次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般吞下了那些不知来处的杀意。
江衍舟挑眉,复尔轻笑一声,他在熟悉的人面前素来不会端什么架子,有些恶劣地开口:“天寒地冻,也不怕人还没插到我府里就在路上被磋磨死。”
江衍舟来边境前打着与当今圣上赌气的名号遣散了身边的亲卫下人,让某些人数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如今听闻他不仅人没死在边境,还活得很好,京都有人的心思便又活泛起来。
段侍寒依旧面容沉静:“可要属下解决……”
“无妨,”江衍舟摇了摇头,“有人想作母慈子孝手足亲情的戏,那便让他们唱吧。”
言罢,江衍舟又淡淡开口,“我记得裴统领前些日子说城楼修缮急需人手,叫他们去帮忙吧。”
“是,”段侍寒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道,“那两位姬妾……”
继后贤明,虽迟迟不愿让元后之子与高门贵族结亲,但对江衍舟后宅之事却甚为关心,在京城时便常往江衍舟后宅塞人。
江衍舟心里厌烦,甚少与那些人接触,后来他受圣上厌弃,后宅里那群莺莺燕燕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惹祸烧身,江衍舟索性一人给了笔银子,通通遣散了。
想起在京都王府中那些矫揉做作争宠卖乖的拙劣把戏,江衍舟便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摆摆手:“跟周管事说一声,带他们找些活干。”
“我铁甲军营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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