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什么是魔鬼（2/2）

“不……我这不是在做梦……”路小璐摇了摇头坚持道。仇战停下来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迷迷糊糊地仇战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昨天一夜未睡，又走了一天的路。他早就有点支撑不住了。路小璐也慢慢地闭上眼睛。

晚上，他们混在难民之中在一片芦苇荡里休息，几十个人除了一些孩子的哭声和妇女哄着孩子睡觉的声音之外出奇地宁静。

仇老停了下来，眼睛茫然地看着那张全家福。是呀，没有什么比家人都活着好，可是那终究是梦。几十年过去了，他仍然常常做同样的梦，而且越做越清晰。那段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是最美好的回忆。

“我们走湖区。”杜慧说道。

“呜……”

赵政国和李家豪看着仇老。他们都体会仇老现在的心情，路小璐想家人，他也想自己的家人。这个故事勾起了他自己的回忆，这种回忆不知道在他脑子里出现过多少次。不知道是痛苦的还是幸福的，所以他茫然……

“那么鬼子举行的杀人比赛，那俩个百人斩他们会是什么心态呢？”李家豪问道。

“怎么了？”仇战移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问道。

路小璐挨着仇战半躺在芦苇上，在他们的对面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孩子一哭，母亲就把已经没有奶水的奶头放在他的嘴里。母亲的脸上不时露出痛苦的神色，胸上有一些血红色，这种啃咬对于孩子来说是一种折磨，对于妇女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们已经离开了……”仇战不知道如何劝她，只是告诉她真实的事情，人不能活在幻觉之中要面对现实。仇战也做过同样的梦，也产生过这种幻觉。

想清楚了，他们很多人都会做这种无奈的选择。在茫然中做出这种痛苦的选择，如果不是这场战争谁也不需要做这样的选择。如果没有战争，那怕在家里吃上一碗糠菜饭（缺少食物时常以糠米拌上菜叶为食，糠米就是未去谷壳的糙米。）也是幸福的。

最折磨人的不是饿着的肚子，而是这种让人揪心的痛苦。都是为了活着，但他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也包括他们十个人。

“还是我来解释吧。”赵政国苦笑了一下说道：“杀人不仅仅在法律层面和道德层面对人类有约束，在人类的潜意识中也很排斥。这几千年的潜移默化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潜意识，让人在杀人时会产生一种抗拒心理。

湖边集中了很多的难民，有从南京方向来的，也有从芜湖和宣城方向来的。一片片的芦苇荡被寻找食物的难民破坏。这里不是天堂，他们只是从一个地狱进入到另一个地狱。抽咽声、叹息声、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试试不就知道了？”仇战说道：“我们先到湖边，重金租船。”在陆上冒险就不如走水面了。鬼子的船进入太湖，不一定能进入这石臼湖。石臼湖应该是直通长江的湖泊。

政府逃了或投降了，乡绅们要不逃命去了，要不自己都是朝不保夕，那还有能力去管那些难民。谁知道三五天之后会有多少人饿死在这里？！碰上鬼子是死，这逃命也是死。这种凄怆而担惊受怕的日子，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走吧。”老喜站了起来一起往湖边而去。

“我梦见……我梦见我的父母了……”路小璐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他们……他们全被鬼子杀了……”

“只能走湖区了，最好是租一条船进入湖区。”仇战想了想说道：“走宣城方向入天目山。”

孩子此时吮吸的是母亲的血液，对于母亲来说巴不得割开血管用自己的鲜血来喂自己的孩子。但她又有多少鲜血可流？这又有用吗？

仇老看向赵政国，他认为赵政国比他来解释这个问题更合适。赵政国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也无法从一个正常人的心态的角度去解释这种现象。

“无法以一个正常人的心态去解释。”赵政国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日本人宣传大东亚共荣的理念和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并且寻找各种理由来说明他们侵华的合法性。但这种行为包括南京大屠杀的行为无法从这个层面来解释。

再结合他们把这种屠杀行为进行这样的宣传，就更没有理由来解释他们的行为了。从人类的正常行为中找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他们的行为”

“这么说他们都是魔鬼？”李家豪喃喃地说道。他终于理解什么是魔鬼了，就是他们做出的恶行无法用人类正常的心态去解释。

“他们的确是魔鬼，他们就是恶魔……”仇老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最有发言权，仇老他们这些亲历者和受害者拥有最高的审判权！

本书首发于看书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