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母爱（2/2）

“看这情况，木离怕是已经信了徐捕头的话，知道自己的内人非人。”木夫人身后裂开的伤口，比起昨日所见，还要深上许多，长上许多，好像伤口在长大，在加深，在变得愈发地狰狞恐怖。

“生下来……生下来……生下来……”

他进去一看，其中景象连他这个老江湖都吓了一跳。

穿门过户，登堂入室。

木夫人虚弱的声音传过来，木离哪里顾得上其他，连忙趴过去，俯身到自家夫人耳边，就想让她能省几分气力。

宁风和舒百灵做贼心虚，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左顾右盼，生怕冒出个人来喊抓**。

木离将木夫人重新放平，一边痛哭，一边抓住她的手，擦着永远都擦不干的汗水。

这些鸡鸭全都是被拗断了脖子，偏偏地上却没有太多的血，唯独在断口处有着牙齿印，以及肌肉诡异地扭曲。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遇到暴风雨拦路，避雨到破庙，再遇到地痞，发生了之前徐捕头所说的那一幕。

他们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看人生孩子吗？

这算什么事？

正在生产的木夫人全身上下，片缕也无，以他们的角度一览无余。

“没用的，夫君，没用的，不用擦了。”

两人之外，李老夫人一下下地抹着泪水，老泪横流。

宁风神色一变，不敢耽搁时间再玩什么翻墙的把戏，带着舒百灵径直推门而入。

宁风一股气就涌上来，不带这么说话大喘气的。

“……这样。”舒百灵从他身后站出来，呆呆地看着房中，神情一改往常，流露出的分明是敬佩。

“应该还不到生产的时候啊。”

常人放尽身上血能不能有这么多，还是两说的事情。

本以做好最坏打算，准备第一时间出手的宁风，当即愣在那里，下一刻，脸色鲜红，如要滴血。

“竟然是……”

距离还有数丈呢，他们就听到内里嘈杂杂地，还带出一声尖锐地惨叫。

每日里，鸡鸣鸭叫唤，一片喧嚣。

旁边的舒百灵，亦是如此。

木夫人全身上下，似乎都在放着光，圣洁的，属于天底下每一个母亲的光芒。

宁风的手在袖口里暗暗捏住，手上露出金符一角。

舒百灵连忙跟上，两人穿行街市，到木府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两个字吐出来，以他的百无禁忌，竟都说不下去了。

一块，两块，木离身旁这样的布条成一堆。

房里面什么情况呢？

“好像是那妖怪呼痛一整天了，天知道是不是生东西吃多了闹肚子。”

出奇的是，纵横的伤口落在宁风和舒百灵的眼中，却不觉得有半点的丑陋，反而感觉就像是一张笑脸，刚刚生下孩子，温柔、慈祥，充满了母性的笑容。

木离蹲坐在旁边，握着自家夫人的手，六神无主，泣不成声；

他手上拿着大块的布在自家夫人背上擦拭，只是一抹间，整条布就被彻底染红。

当日，木夫人省亲，然后得知有孕，惊喜下连忙回赶，想第一时间让自家夫君知道这个好消息。

趁着木离慌忙扔掉手上血布，回身去拿其他干净布的时候，宁风一眼看得真切。

“如此一来，木夫人手段怕是不能奏效了。只要他下定决心回去，双方摊牌，结果便难以预料。”

她苦苦支撑，她强颜欢笑，她隐瞒一切，一直到今日。

不同的是，木夫人没有死，她不能死，她不愿意死，她不愿意腹中的婴儿来不及看到世上美好，爹爹娘亲……

看到牙齿印和鸡鸭脖子断口处的样子，舒百灵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两个字：吸吮。

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木夫人身下，鲜血不住地晕出来，整条席子都成了血红颜色。

宁风想着这事，也顾不得避讳，扭过头来向着窗中望。

“夫君，你听我说。”

“我去……”

舒百灵气终于顺过来了，脸上带出惊吓般的神色。

宁风握着金符的手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说不出后面话来；

舒百灵咕噜噜一口气将桌子上一壶水喝干，抹着嘴巴说道：“好在那些鸡鸭都是死在后院，李老夫人一整天都在陪着那妖怪，没到后院去，不然要是让她看到，非得把老人家吓出个好歹不可。”

“还有……”

“什么情况？”

宁风将袖中的金符都要握出了水来，当先一步，推门而出，“去木府。”

这种样子，分明是有人在吸血啊。

木离泣不成声，帮着木夫人侧身。

宁风彻底面沉如水了。

不说宁风与他两人，即便是房中的木离和李老夫人都能看出来，木夫人做不到了，她已经油尽灯枯，她已经不可能把孩子——生下来。

木夫人的气息不住地微弱，起伏不定的胸膛渐渐平稳，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要失去。

“可惜……好可惜……坚持到现在，这样的母爱……”

舒百灵不忍心看那个结果，别过头去，正好看到宁风面露决然之色，双手托着空气，徐徐地抬起。

遥遥地，宁风双手成虎口，正对眼看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木夫人。

“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