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酒，老儒，墨侠剑，和幽容的字（上）（2/2）
“子瑜。”哦，也就是问问咱们儒家的终极愿望呗？你要是这么问，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咳咳。
赵芊儿头一甩，嘴里边嘟囔着，边端着盘子，朝笑容逐渐开始收敛的赵戎走去。
“吾……”
赵戎早已放下了酒壶，全程看着他，目不斜视。
“若是私德与公德可以兼顾两全，那当然是最好，不过这类存在，几乎就是书上的圣贤了。”
张会之点头，又摇头，朝他举杯轻声道：“子瑜只说对了一半，其实那个姓张的落榜书生，意气南下的途中，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故事。”
只可惜还是差了一尺。
赵戎旁观者清，觉得在临走前，可以帮这位挺谈得来的朋友点明，让他少点彷徨。
不过小丫头还是摇摇头，拒绝了，也没解释句，就继续在厨房里转悠了起来。
而那老儒生微微仰头，闭目，后脑勺离这柄“秋千”更近了，颤鸣的剑尖几乎要触碰到了他白发稀疏的头皮。
好家伙，他就是想安静的装个逼而已，哪里想到，还给人家小朋友增添了学习功课的沉重负担。
“假若是你，你如何选。”
气氛正冷却下来的赵戎与张会之二人，此时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皆偏头看来。
欸，谁还不是小朋友过来的？被突然加作业什么的，简直深恶痛绝。
赵戎点头，又摇头，“其实也是小聪明罢了……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是如此，我不用纠结选择，但若假设真遇到了，一定要选……”
张会之拍案而起，仰头大笑三声。
“是，父亲。”
北屋中，正埋头练字对外面动静不闻不问的木讷少年搁笔应了声。
北屋内的木讷少年认真点头，目不斜视。
同时也是在这一刹那间，端盘子走在半路上的赵芊儿猛然回首欲要阻止……
背对院内众人的老人，在身后的一道道目光之中，他这幅模样就像是馋嘴老人，在偷吃一颗豆。
一身素服的芸娘点点头，洗菜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欲离去。
张会之铿锵有力的话语顿了片刻，又道：“这些，思齐书院的师长先生们都没有教过吾该如何做，圣贤书上的夫子们也是避而不谈。吾知道舍生取义，但不知道国家大义与自身小义该如何取舍，假若此时的吾，就是林文若，面临这抉择，是该许国，还是…许卿？”
赵戎笑着摆摆手，准备接话，只是面前的青年儒生突然回首，朝西厨那边喊道：
然而。
“再加三千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好一个儒生公德，离人张会之……愿往之！”
“子瑜，若是不急，还有几道菜，可以尝尝再走，另外，为兄今日其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和一个故事要讲。”
芸娘笑着也邀请。
纹丝不动。
后者也没生气，朝简朴妇人叮嘱道：“那就把菜盘全取回来。”
她寸步不离戎儿哥，不让他脱离视野。
在后厨里逛的无聊的小芊儿一溜烟的跑来。
后厨中，芸娘，小芊儿还有一群老仆们都转头，一齐看来。
她被子瑜带来，应该就是他的佳人吧。
“而我等凡人，若私德与公德相冲突，那便……看清楚你自己的本心，选择最对的那一个即可，只要你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能承担住一切后果，那便就是对的，管那些囔蝇之辈怎么说！”
如释重负，桌下，那块抓玉壁的手彻底松开了。
“等等，让我来让我来。”
绕是已经预先怀过不小期待的张会之，此时此刻听闻了这“横渠四句”后，也是面色呆住。
张会之回过头，放下酒壶，没有再去看后厨那边。
赵戎笑了，悠然喝酒道：“我只许卿，因为……我没有国去许。”
“其实这就是私德与公德的问题罢了。”
咚~青年儒生将酒壶轻轻搁在桌上。
“吾……想听听子瑜的答案。”
“公德吗……吾…吾知道了。”
赵戎：“………”
二人畅快干杯。
年轻儒生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下一秒，只见秋风扫竹叶的院子内，坐榻上。
张会之又笑道：“等下。芊儿姑娘要不陪拙荆一起去，顺便再拿些你喜欢吃的？”
震撼惊愕。他直楞楞看着赵戎，嘴里忍不住轻声复念。
“复儿，将赵先生这句醍醐灌顶之言，抄三千遍。”
“不过眼下现在时间有限，为兄只能简短的讲最重要的一个了。”
赵戎笑着点头，随意道：“记得，后来会之兄一路南下，历练成长了一番，最后不是顺利进入思齐书院了吗？也算是因祸得福。”
赵芊儿拦在了老仆面前，二话不说的从他手里接过了菜盘。
赵芊儿转头看了眼赵戎，后者朝她点头。
这个死里逃生却被烈焰毁容的老人仰头，吞下了一粒四品金丹。
有一个年轻儒生低头整了整衣袖，正襟危坐，抬手正经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烟袋倾倒，从中滚出一粒铭刻四条天痕的血红色小珠子。
赵戎好奇，“这是哪位贵人？”
赵戎放下酒壶，挠挠头。
与她一样被定住的，还有一柄已经抵达了吞丹老儒生后脑勺一尺处的一晶莹小剑。
张会之转头看向天际，眼神中带着些渴望：“子瑜见识非凡，可否说说你心中，我辈儒生的公德是什么光景。”
被禁止住的一女一剑，在秋风扫落叶的院子呢，形成了一幕奇异的画面。
这个真的属实是良心不安。
“会之兄先别解释，听我说。”
空气突然死寂了下来。
重返金丹境的老儒生闭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丑陋扭曲的脸庞上，带着一抹病态的晕红。
似是在品味一道这世间最美味的佳肴……不，是第二美味。
第一美味之物，当然是不远处那个正沉默的儒生即将流露的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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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