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阴差阳错也(2/2)
天子不管这内侍因何面生,但迷信于天大的喜讯,与此人独特的名字,都是上苍的安排,于是便将他留在了身边。小黄门识得,是天子的声音。
陕州又打了一次大捷,还提及崔乾佑,难道是那个秦晋打败了崔乾佑?要知道,叛将崔乾佑以往虽然声名不显,但在洛阳一战中屡败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在朝中在天子那里都已经是挂了号的猛将。
韦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歪着头,倾听外面大街上一阵又一阵传来的声音。见妹妹听得煞有其事,韦倜便起身来到窗边,将木棱窗子一把推开,霎时间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室内正中铜炉内炭火陡然明亮了起来。
天子似乎心情甚好,竟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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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整个便殿外竟只有这面目可憎的内侍一人,小黄门就算想甩给旁人也是不能,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便殿的大门,想着进去以后总能寻到其它内侍,但进去以后心惊胆战的走了几步才发现,便殿内竟也是空无一人。
韦娢听得也不真切,但已经有九成可以确定,外面呼喊的报捷之声既然提及了陕州,那就一定与秦晋有关系,竟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一双如水眸子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小黄门这才如梦方醒,也顾不得其它,便三步并作两步用接近于小跑的速度来到帷帐外,哆哆嗦嗦的将手中之物捧了进去。
那内侍也是被说的下不来台,虽然同为宦官,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他是天子身边伺候起居的人。而对方不过是个看门的低贱人,居然敢出言教训,于是便故意刁难道:
才看了几眼,李隆基陡得从榻上站了起来,一把撩开帐幔,赤着脚披头散发大踏步走了出来,对着空旷的便殿大笑了三声。
很明显,天子已经有些愠怒,从来还没有人敢等到他再次催促还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所以,这内侍宦官便想借口先拖延下来,眼看着还有半刻钟换班的时间就到了,便由旁人去触霉头吧。
“回禀圣人,是,是潼关外,外的军报。”
见到天子之后,他激动的连说话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阿兄快听,外面好像在喊甚大捷?”
隐约中,呼喊声带着浓重的关外河南府口音,声声传了进来。
这时一个小黄门在变殿外脚步急促的走了过来,见到殿外候立的内侍宦官,便急急道:“有潼关外急报,圣人可还在殿内?”
“阿兄如何还愣着?快去打听打听飞捷究竟内容几何……”
“奴婢,奴婢……”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高一声第一声的呼喊,隐隐间竟似还有马蹄疾驰的声音。韦娢所在的院子紧邻胜业坊外大街,登临院中小楼正可一览外面的坊市街景,是以大街上但凡有些大些的响动,在室内也都能听得清楚。
果然,街上马蹄阵阵,报捷之声也不是韦娢的幻觉。
天子李隆基也是心忧关外局势,来不及理会内侍的举止失常,三两下将油布包封口撕开,很快便从中拿出了一封帛书来。
很快,大胜仗的消息就以便殿为中心传了出去,而那位便殿当值的内侍宦官则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在便殿当值的宦官,听说那小黄门违例入殿,不但未遭惩罚,反而大受天子抬举,便连连拍着大腿,直道自己错过了这辈子都未必再能遇上的大好机会。
除了后悔以外,那内侍还怕小黄门张辅臣趁机将自己刁难一事,告到圣人驾前,到那时只怕他连在这兴庆宫中想有个立锥之地也是不能了,是以惶惑忐忑着,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宰相们还没到,张辅臣伺候着天子将衣衫穿好,又去梳拢披散的斑白头发。李隆基心情大好之下,便觉得梳拢头发太过麻烦,索性一扬手,将披散的头发都捋到肩膀后,然后来到殿内的铜炉前,借以取暖。
便殿毕竟不是起居寝殿,诺大的殿内燃着了三炉炭火,仍然冷的可以呵气成霜。天子搓了搓手,脑中也一刻没停过,开始思考着这次大胜对将来局势的影响。下午宰相们议论时,都是些悲观论调,对尽速收复东都持着谨慎的态度,似乎非有一两年之功不可达成。
然而,以目下这次大胜作为基础,又有河北道各郡的起兵支持,天子大有豁然开朗之感,仿佛一直弥漫于天际的阴云在转瞬间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李隆基还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该如何封赏秦晋,此前他为了表示对哥舒翰的信重,对其所提出的一切意见都不加甄别的一概照准。说实话,如此亏待于人,天子心中对这颇为欣赏的后起之秀是心有愧疚的。现在有了这桩大功,岂非正可旧事重提?也不至于将自家欣赏的人一把推到烂泥漩涡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