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Y语泪先流(2/2)
郭肖迟疑了一下,才道:“看见了。”
“在哪,我怎么看不到。”沈子清焦急,难道六年不见,他已经忘记好友的长相了吗?
青隼不冷不热道:“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吗。连我都看到了。卖糖葫芦边上,牵小孩的那个。”
卖糖葫芦边上……沈子清心中埋怨青隼乱说胡话,那边他看过了,没有卫念汐。不过沈子清还是老实转过目光,对着牵小孩的男子认认真真端详好一会。霎时,沈子清蓦地被雷劈中般,杵在原地僵化了。
这是卫念汐?从沈子清的角度看过去,糖葫芦架子旁的男子如死物一样死气沉沉,也像被人操控,半死不活的人,眼神无光,肤色蜡黄,面颊凹陷。这真的是曾经风流倜傥,翩翩玉人卫念汐?状态堪比郭肖救他出暗巷那时,都是不一般的糟糕。
沈子清回过神,不敢想象的情绪趋势他快步上前,在离近时迟疑停下,张了几次口才出声,“念汐,是你吗?”
耳边熟悉的声音恍若从九天外传来,虚渺,不真实。
卫念汐头小幅度侧去,去听方才的声音,长顿后看向声音来源。
棕色眸子虚飘了一霎,最终定在几步外的四人身上。卫念汐下意识在脑中过了其中认识的三人的名字。
沈子清、郭肖、余姚……
“子清……”卫念汐轻声念道:“我是在做梦吗?”他退了半步,目光再次从每张脸上飘过。好几秒了,他认识的人还在,不是幻觉。
“子清!”卫念汐上前抓住沈子清的手掌捏了捏,是实物,有人该有的温热触感。他又看向余姚,喃喃出声,“我没做梦。郭肖……你一点也没变。余姚,没想到你都长这么高了。”三句话,卫念汐说了好久。他眼中蓄出一滴浊泪,从布满血丝的眼里,顺削瘦凹陷的蜡黄脸颊滑落。一泪溢出,再难阻止情绪决堤。
“怎么会这样?”沈子清捧起卫念汐脸颊,心一抽一抽的,宛若被刀刺过。沈子清明明记得卫念汐跟节康离开那天,脸上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而如今相见,卫念汐嘴角耷拉,满脸苦相,哪有半点曾经的风度,只有一点点书卷气还微存在他身上。
卫念汐喉咙哽咽,心中有万般苦想诉说,最后所有诉说欲望变为一次摇头。卫念汐哀求,“你们带我走吧,带我回晋城。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郭肖眉间沾染怒意,“节康对你做了什么?”
“他……”卫念汐刚吐出一个字,有小孩抱住他的腿,怯声喊道:“叔叔。”
卖糖葫芦的人不耐烦道:“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把糖葫芦还给我。”
“买。”沈子清直接丢过去几枚铜钱,带卫念汐和那个小孩到一处茶楼坐下。
沈子清给小孩点了份小食,让小孩在一边吃着。接着沈子清若有所思道:“这是节康的孩子吧。”
卫念汐跟失了魂一般,不做回答。
青隼这时开口,“这位公子,节康的事情我们提前打听过,你不必隐瞒。”
卫念汐道:“你是……”
青隼开玩笑似的对沈子清扬了扬下巴,说:“我是他的随从。”
卫念汐垂下眼睫,吃力点了下脑袋。
“五哥不是,不是……”到此,余姚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当初在太子府,所有人都默认节康和卫念汐是相互喜欢的,只不过节康表现的比较含蓄,平时不太明显。可今日这结果,是余姚没料想到的。
沈子清放在桌面的一只手紧攥成拳,“他何时成的亲。”
卫念汐回,“在他回来后没多久。当时他看中一家空铺子,回来跟我说对方提出要求,只要他娶铺子主人的女儿,店铺就转让给他。节康为了铺子,对我说他会假装跟那人的女儿成亲,叫我……别怕。”
事情到这一步,沈子清恍若初醒,现在想想,为何当初节康来跟自己说要回江乌时,没让卫念汐一块来。为何问他钱够不够用的时候,又是支支吾吾故意让自己担忧。在自己他和卫念汐之间感情时又故作腼腆,回答得不清不楚,扭扭捏捏。原来一切都是他打好的算盘。而节康跟那位原铺子主人的女人结婚的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哄骗卫念汐。
一切的一切,都是节康为自己铺的路,而这些路能走的前提是用谎言安抚别人。
卫念汐粗糙生茧的手就在沈子清眼前,上一秒沈子清正怨狠的目光变得感伤,他裹住卫念汐的手,看好友身上每一处变化。每看到一处,心便刺痛一分。沈子清柔声问:“他住在街尾对不对。”
卫念汐眼周湿的一踏糊涂,道:“他怕你找上来,搬了好几次,我带你去。”
沈子清道:“不用,你告诉我他住哪就行。这孩子我顺道送回去。”
卫念汐颔首。
沈子清又道:“还有件事我要了解一下,节康家里的仆人是谁。”
卫念汐:“……”
“啪啪”小孩手里多了根新的糖葫芦,空余的小手不断拍打木门。
没多久,木门打开了,开门者正是节康。
多年未见,节康脸型愈发硬朗,男子气概充盈。他头也不多抬一下,自顾抱起儿子对门外人道:“院里的药弄好了,你搬去店里,记得别弄混了。还有一些外单,你记得送掉,送完回来买些菜。”
沈子清手中攥着白扇,寒声道:“节康你真是好大的架势。不,我应该叫你节冉康。对吧。”
多年未闻的声音令节康一怔,逗孩子的手不自然僵住。节康这才看仔细门外站的是谁。
节康宛如受了当头一棒,“殿下?你……来了?”
“不欢迎我来吗?”沈子清环顾小院内景。说道,“当初你跟我说住在方茴最显眼的树下,今日我找来,却知你搬了好几次家。节康你是怕我发现你的真面目吗?”
节康收起慌张,哄儿子先回屋。起身后深吸一口气,肌肉紧绷,心虚移开视线,“殿下是何意,搬迁……是件常事。我要顾及店面,自然要住的离店近一些。”
沈子清道:“哦?你的意思是:这是人之常情?是我太过纠缠了吗?”
节康不敢有反应,咬咬牙,避开这个话题问:“念汐呢?他没跟殿下一起回来吗?”
“他没必要回来。”沈子清拔高音量,逼近节康,拎起节康的衣襟,“你哪有脸问他,你有资格喊他名字吗。如果不是我得空来江乌找念汐,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榨干他,把他当最低贱的仆人使唤到死!”
沈子清一字一句,含恨道:“你别再装了,开店的钱是念汐给的,买房的钱是我给的,你给了他什么!你就是一个骗子!把他折腾成那副模样!自己倒是结婚生子,一家其乐融融啊。”
沈子清越说越压抑,猝不及防一拳呼到节康脸上,恶狠狠道:“节康,就算你死一万次,我都觉得这个惩罚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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