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今天,你也祈祷吗?(1/2)
第518章 今天,你也祈祷吗?
关於庄晓的诊断被迫终止了。
灰袍神甫不得不去查看这位突然失控的中年男人,当他闻讯下楼时,新来的学徒们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嚇得慌了神,他们围在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男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查看情况。
这可能是某种古怪而致命的传染病。
这成为了所有人第一个想法。
圣主在上,自逻辑圣所诞生以来,还从没有人在接受洗礼时露出如此悲伤痛苦的模样,这是何等褻瀆?难道这个异常的个体竟然认为圣主的洗礼会为他带来痛苦?
大声痛哭的男人对等候室的人们產生了直接的影响,他们起初只是茫然望著地发出骚动的隔间,直到神甫们闻讯赶去时,有关“传染病”的猜测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
没有恐慌、没有震惊,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起身,有条不紊地朝著圣所之外走去,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当意识到可能存在不明传染病时,便立刻执行了远离的命令。
这又一次刷新了伊森对於圣城的认知,他忽然对罗威娜昨晚的那一番话產生了新的理解。
哪怕是面对天灾,圣城居民都能时刻保持镇定,在任何时刻都做出最理性的判断。
而喜怒哀乐则只是上流社会才能享有的奢侈品,对於那些每天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坐享其成的家族成员们来说,这些不同层次的情绪能为他们带来新鲜的刺激感。
“格里芬修士!”
灰袍神甫赶到时,圣所的学徒们顿时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热切地注视著那个高大背影走近躺在地上的男人,操作著精密地仪器对男人进行著检查。
“这不是传染病。”
灰袍神甫很快做出了判断,学徒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至少现在他们不必担心自己突然间像地上那个可悲的异常个体那样失去对於圣主的信仰。
然而隨著检查的进行,灰袍神甫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这个男人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那些他所陌生的情绪反射来势凶猛,它顷刻间就將男人压垮,此刻它们正在入侵男人的心臟。
他在数十年的修士生活中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
男人的心臟產生了难以抑制的痛楚,然而造成这些痛楚的却又並非来源於他的身体机能,而是某种陌生的,让他全然陌生的事物。
灰袍神甫俯视著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他曾帮无数人摆脱过痛苦,然而面对这个已经痛苦到无法言语的异常个体,他却束手无策。
“我无法切除你的大脑。”
他甚至怀疑这个男人大脑构造都在这不明情绪的影响下发生的变化,因此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他们就只剩下了一种办法—停止男人的大脑运作,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正在经歷著的巨大的痛苦。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当他查看弗林—塞恩的档案时,发现他还有七个月的寿命。
更准確地说,在七个月后的周三晚上凌晨两点,弗林將会在妻子与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的见证之下安静地离去。
这是圣主为弗林—塞恩的安排,儘管格里芬无法理解弗林此刻正在经受的痛苦究竟是出於圣主的考验,又或是他被染上了某种因节点生物的出现而带来的情绪病毒,但他绝不能更改圣主的计划。
在七个月后周三凌晨两点之前,无论这个异常的体格经受怎样的折磨,他都必须活下去。
“可能这会让你感觉好一些。”
格里芬向弗林体內注射了大量镇定剂,他检测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稍稍缓解了一些,至少弗林可以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而为了確保弗林能安全地度过这最后七个月的时光,格里芬认为自己有必要对他进行更密切的观察,“弗林先生,我是格里芬修士,请您在接下来每周三、周六两天来圣所见我。”
他將弗林—塞恩的权限调整到了二级,意味著他將全程观测弗林—塞恩的身体与精神状况。
与此同时,格里芬忽然想到,这或许也是圣主对於他的一场考验。
能否帮助弗林度过他的余生,將会成为他通过考核的关键。
与此同时,伊森也隨著人群离开了圣所,他行走在大街上,他认真地观察著这个城市,狭小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但当他仔细看去之时,却发现陌生人之间几乎从不进行任何眼神交流,也对周围正在发生的任何事漠不关心。
他试著主动向路人搭话,却都惨遭无视。
“天,这里的人简直比旧神还难打交道!”
说著他看向电元素,然而当伊森转过头去时,却愣了好半晌,才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电元素学长不知何时消失了,取代他的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冰元素,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优雅的笑容,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好了准备,“因为,如果接下来你要去酒吧的话,找个女伴才更有情调。”
今天的冰元素穿著一身红色的礼裙,发尾被修剪得异常整齐,仿佛经过精心测量,像一道水平的切口,静止在她腰际最纤细的位置,整个髮型没有任何装饰或编结,展现一种极简而冷峻的美感。
“你可以把话题继续下去了。”
冰元素用著与凛冬如出一辙的声线说道,“还是说你觉得学姐我没法理解你的想法?”
“我只是有些好奇,既然圣城之主追求的是绝对平等的幸福感,为什么又要製造出这么多的差距?”
如果站在“造物主”的角度来看,捏一堆连长相都差不多的个体才是最简单省事的方式,细化每一个个体的人生设定,却又在之后掏空他们的大脑,这在伊森看来简直就是算力的极大浪费,和脱裤子放屁的行为没什么区別。
“因为这能让文明继续维持著它原本的状態,也许祂的创造者不喜欢变化。”
冰元素说道,“你说,刚才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去逻辑圣所?”
她协助著伊森补全著他的所思所想。
“寻求心灵慰藉。”
极西之地的人们就是这么做的。
现实无法改变,因而只能从虚无縹緲的神明那里寻求精神解脱之道,哪怕他们知道懺悔与祷告不能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变化,甚至还要消耗他们一笔不菲的费用来购买赎罪券,但他们依旧乐此不疲。
因为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他们晚上睡得著觉的方式了。
“但这些人显然不一样。”
伊森意识到了冰元素循循善诱的目的,虽然他们同样无法改变现状,但哪怕是过去弗林—塞恩先生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无动於衷,在他被诊断出绝症回家的当晚,依旧能拥抱著妻子安然入睡。
这个噩耗甚至没有对他的家庭產生任何影响,唯独弗林在那之后多出了“饮酒”的新习惯。
他並不痛苦,却会像个饱受痛苦的人那样去酒吧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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