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穿裤子之前，我朝身后看了一眼，裴煜还是维持那个姿势，我稍微缓解了些不必要的尴尬，呼出一口气，都是男人，看到了应该也没什么。

穿好一身，我左右调整了下领带的松紧，这个时候，裴煜已经把门打开了，他倚在墙上，垂眸盯着我。

我被紧盯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又不能骂自己的上司，只好赔上笑脸，忍气吞声问了一句：“老板，您看这样可以吗？”

裴煜关了灯，手机塞进兜里，他慢慢向我靠近，我惊恐之下连连后退，最后腰贴上床头柜，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我紧张吞咽，嘴发着抖地问：“怎么了？”

裴煜没出声。

他一步步走近我，在目光交汇之时，他弯下腰，替我掩了掩翘起的衣角，又蹲下身子，把裤脚的褶皱抚平，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和我对视，“很适合你。”

“……”

确实挺适合我的，修剪整齐的裤脚，完美搭配的腰身，都和我上上下下匹配，只是这话从裴煜嘴里说出来，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痛感。

裴煜站起身，开门往外走，我也跟在他身后，边走边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裴煜就像是大彻大悟之后得道飞升的高人，仅仅一秒钟就可以隐藏起自己的情绪，转换面貌来应对不同的人，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江楚是哪一类人。

是江初的替代品，是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员工，还是带着特殊心思故意接近他的人。

总之，裴煜纵容我的越轨，忍耐我的胡作非为，在他这里对我总是没有下限的。

保安把车停在公司门口，裴煜坐到驾驶座，看到我来打开车门让我进去。

我思索了一会，还是没去副驾驶，伸手拉开后门坐进去。

裴煜从后视镜瞪着我，我自认为是瞪，反正他的表情不善，让我以为我又回到了从前。

“来前面坐。”

裴煜拍打副驾驶的垫子，和打沙包那样用力。

下班的人流越来越多，玻璃窗外偶尔就会闪过几个人影，我坐在后面不动，裴煜就一直不发动汽车，再这么下去，估计会碰到熟人。

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再被人安上关系户，用肉体侍奉上司的污名，江楚可担当不起。

我认命地打开后门，挡住自己的脸窜进副驾驶，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不只是关锁声在耳畔，还有裴煜的声音，“安全带，要我给你系吗？”

我扯下安全带扣紧，发现裴煜在闷闷地笑。

下意识的，我张嘴反问：“你笑什么？”

果然，裴煜又不笑了，他启动车子，嘀嘀咕咕说了句啥我也没听清。

上车之后我有点困，闭着眼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裴煜早就已经停了车，他靠在驾驶座，手指微微曲着，睫毛卷起耷拉在眼睛里的碎发，一对沉如水的眸子正望着我。

我垂死梦中惊坐起，忘了现在还在车里，头碰到车盖，“铛”的一声荡气回肠，差点没把我第二条命送走。

我捂着脑袋下车，裴煜憋红的耳根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可我不能说出来，只当做没看到的样子灰溜溜跟在他身后。

很久以后，大概是某天晚上裴煜躺在我身边，我突然想起来这个瞬间，我问裴煜他当时在笑什么，裴煜抱住我小声地说：“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觉得好可爱，我好想偷偷亲你一口，可那个时候我害怕，害怕你会被我吓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老婆，我不敢冲动，又实在没忍住，越想越可爱，就笑了。”

“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这样笑，当时的我一直在死亡边缘徘徊，如果没重新遇到你，我可能已经随你去了。”

他嘟嘟囔囔，细细碎碎说了很多，跟现在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是我们坦诚相待后，每晚都会做的事。

这次来的地方是个宴会厅，抬眼望过去，灯红酒绿鲜艳迤逦，闪烁的灯随着律动打在屏幕中央，每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这是我第一次和裴煜来这种地方，以前都只是在电视上见过，看到后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和裴煜之间的鸿沟，在上辈子就不曾跨越过去。

裴煜可能看出来我心情不佳，他揽住我的肩膀说：“等几分钟就好，我就是来走个过场，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休息室。”

我眨眼又闭眼，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遍这个动作，又仔细端详了一圈，还是不敢相信。

这是裴煜能说出来的话？

我宁愿相信我刮彩票中奖一千万，也不愿意相信站在我身边的人是裴煜。

见我傻站在原地不动，裴煜牵起我的手就要领我去休息室。

至于为什么他牵我的手我没反抗，因为他凑在我耳边说，“这也是今晚的工作。”

刚准备抽出的手指瞬间就不动了，我挤眉弄眼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滚出几个字，“工资翻倍。”

裴煜欣然接受，我也不好再拒绝，要不然搞得我才是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人。

我盘算着心里的小算盘，想着得赶紧找好下家然后马上辞职，不能再跟裴煜待在一起了，全然没注意到裴煜已经带我走遍这个舞台的四周，众目睽睽之下又拉我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从里面打开，有一道诧异的人声在叫我的名字。

“江楚？”

我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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