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老师,对不起(2/2)
“对啊,那你说,她不愿善罢甘休的话,会不会去找她父母,找我父母,找李淑帮忙呢?”李牧语气平平,仿佛谈论的事于己无关。
“会吧,这次你妹妹和她一起来,不就是来帮她的吗?”时盐暗想,还有自己呢,李淑甚至让自己也帮忙撮合这俩人。
李牧则想着与自己父母的每次通话,必会因为回家工作结婚的事而争吵,心中一阵冷笑,“这不就是了吗?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不想把我父母、我妹妹都牵涉进来。”
“那你要怎么办?”时盐问。
李牧说:“等着吧,我愿意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但如果她不肯罢休,那只好想办法让她父母拦住她。”
时盐似懂非懂,摇了摇头:“你这人真复杂。明明是个学生,却到处打工赚钱,还骗自己家人已经工作了。感情明明就是两个人愿不愿意的事,你还要想到父母、妹妹,绕得我头晕,搞不懂,不管你了。”说罢背着手转身就走,一副管不住孙子的丧气老大爷模样。
李牧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脑袋:“搞不懂就别想了,你真的是十九岁的大男生吗?怎么跟大龄儿童似的,这么天真?”
两人一路接着话,爬到了山顶。北峰和南峰虽然都算不上高山,但仍有不同,南峰坡缓,北峰坡陡,一面还是悬崖峭壁。到了山顶,朗春台建在了悬崖边。
秋季,登南峰的人多,北峰这边反而冷冷清清,一路上没见到其他行人,山顶也只有寥寥数人。
快爬到山顶时,一路叽叽喳喳的时盐整个人就沉默下来,也不怎么搭理李牧了,他抱着百合花走上观景台,挨着悬崖边的护栏席地而坐,抱着膝盖发呆。
李牧觉察他情绪不好,坐在他对面,和他脚尖抵着脚尖,轻声问道:“怎么了?“
时盐侧头看着深幽的悬崖下方,出神道:“你听过一句话吗?‘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李牧点点头:“听过,尼采说的。”
时盐问:“你说,我这样看着深渊,深渊下面是不是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呢?”
李牧也看下去,不解风情道:“这看着也不算深吧?”
时盐出神地说:“看着不深,但还是能摔死人。如果下面真的有双眼睛看着我就好了。”
李牧被他说得有些惊悚,关切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来这里要做什么?”
时盐回过神,爬起身,往观景台外走去,边走边说:“曾经有人为了救我,从这里掉了下去,摔死了。后来我再也没来过这里,今天既然来了,我想看看她。“
李牧震惊,时盐并未压着声音,附近的三两人也一脸震惊地看向他。李牧追上去,时盐并未走远,只是走到亭子附近一块被栏杆拦住的悬崖边,默默地蹲下身,把百合花一片片撕下花瓣,迎风撒了下去,他跪在地上,极尽虔诚地拜了几拜。
李牧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认真跪拜的身躯,一时百感交集。暖阳下的山风,似乎也带着几分凄凉,令他怅然若失。
李牧只看着眼前的时盐,其他游客对这一幕感到意外,有人跟了过来,站在后面好奇地看着。
时盐对周遭一切丝毫不觉,之前一切伪装的快乐和轻松消失殆尽,他跪伏在地,突然痛哭出声,瘦削的脊背微微颤抖,眼泪贴着脸,沾染了地上的尘土。
李牧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守着他,天地、苍山之间的渺小时盐,竟让他感受到深刻入骨的悲伤。身后传来吸鼻子的声音,李牧回头一看,围观的一男子草草抹了抹眼泪。
时盐双手死死按着眼睛,热泪浸了满手,他哑着嗓子,一遍一遍地说到:“老师,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李牧陪着站了许久,山风微凉,时盐身上绷带还没拆,他不忍时盐跪太久。他走上前,蹲在时盐身旁,按住他的背,缓声道:“都过去了,时盐,都过去了。”
时盐跪着哭得久了,抬起头时,脸上已满是带着灰土的泪痕。李牧把他抱进怀里,用胸口衣服轻轻给他擦脸。时盐似乎是哭累了,整个人恹恹的,李牧半扶半抱地把他拽起身,回过头,身后围观那人已经走远了。
李牧担心时盐悲伤过度,尽管自己十分好奇,但绝口不谈刚才的事,他等着时盐主动告诉他。下山路上,只一路想着法逗时盐开心。
下山要小心,他牵着时盐的手,对他说到:“我们去找李淑她们,也去坐船玩玩。明天还要带着她们玩一天的。”
时盐在山上狠狠哭过一场,似乎是将沉积内心的悲痛都发泄了出来,此时整个人轻快了些许,“明天我们去玩什么?”
李牧笑着说:“唐沐泽的画展开了,明天咱们去他那逛逛,去不去?”
“去!上次他还答应了要给我画幅画来着。”时盐眼含期待。
“行啊。”李牧笑道:“明天咱们找他兑现承诺去。”
“李牧你不守承诺!说话不算话!”此时,唐沐泽正气得不行,在画展上压着声音破口大骂。
“李牧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他又没说他自己要来,你的票也没浪费啊,我这不就给你捧场来了吗?”杨昊好整以暇地看着唐沐泽。
唐沐泽无比嫌弃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沾满黑色油灰的T恤牛仔裤,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运动鞋。一副五大三粗、狂放不羁的模样,一身肌肉仿佛都蔓延到了脸上。
自己的画展十月一日正式开幕,特意给李牧寄了张开展首日的vip入场券,谁知李牧竟说假期第一天要陪妹妹去爬山,为了不浪费那张入场券,转手就送给了自己朋友。谁更知,李牧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大学生,朋友竟是这么个脏兮兮的糙汉!
一想到这糙汉丝毫没有艺术鉴赏力,审美水平极其低下,对自己的作品挑三拣四,跟他握个手都能握出一手黑油,唐沐泽的白眼几乎翻到了天上。
李牧也不是随便把票送人的,他本想问问班上关系好的焦小伟他们,可是学生放假不是旅游就是回老家,没人愿意在曲水市待着。正巧他国庆要招待李淑她们,找信隆车行的杨哥便宜租了车,就把票送给了杨哥。杨哥虽说人看着粗犷,一副对艺术兴趣缺缺的样子,但收到免费的贵宾票,一时好奇便打算过来简单逛逛。
谁知到了画展,发现多少年过去了,自己对艺术果然还是没有半点兴趣,大画小画大差不差,唯独这个举办画展的艺术家,脾气娇蛮,一点就炸,逗逗他那很是好玩。
唐沐泽翻着白眼道:“你跟李牧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俩看着怎么都不像朋友。”
杨昊吊儿郎当地回:“那怎么会是普通朋友呢?我跟李牧可是妥妥的兄弟!”
唐沐泽怀疑地看着他:“哦?兄弟?你俩也不是一个姓啊!”
杨昊大言不惭:“谁说兄弟就得一个姓了?你姓唐,我姓杨,咱俩也可以当兄弟啊!怎么样?画家,你这小胡子留得很得我心啊,要不要跟我做兄弟?从此我大哥,李牧老二,你小三,咱们桃园三结义啊!”
唐沐泽是真的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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